然而当他瞧见迎面走来的李荧蓝时,这人又迅速笑着迎了上去。李荧蓝皱眉道:&ldo;不是让你不要……&rdo;高坤没等他说完就抖开手里的毛线帽往荧蓝的头上套去:&ldo;不要紧的。&rdo;v市到底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他怕李荧蓝出来找不着自己会着急。李荧蓝仰了仰头,似乎对于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很是有意见,但是却听高坤在那儿循循善诱着说:&ldo;这里和u市温度差太多,你不习惯还是要戴,不能冻着头……&rdo;&ldo;哪儿来的?&rdo;李荧蓝瘪着嘴问。高坤扳着李荧蓝的脸给他套好后又小心的调整了下遮着视线的刘海,道:&ldo;买的。&rdo;那粗劣的毛线扎得李荧蓝额头疼,而且还是诡异的大红色,李荧蓝看着高坤红红的鼻子和耳朵,忍了忍还是没伸手去揭。&ldo;你怎么没有?&rdo;李荧蓝边搓手边问。高坤把他手拉过来握住放进了口袋,两人一起回酒店:&ldo;我习惯了这样的温度。&rdo;&ldo;唔?&rdo;李荧蓝奇怪,又转念一想,&ldo;你家也是这样的天气吗?&rdo;&ldo;嗯,差不多吧。&rdo;&ldo;北方?哪里?&rdo;李荧蓝问。高坤顿了下:&ldo;y省。&rdo;李荧蓝看过去。&ldo;f县。&rdo;李荧蓝目不转睛。高坤只得继续:&ldo;g镇……莫兰村,很偏僻,你不知道的地方。&rdo;&ldo;没有车能到?&rdo;李荧蓝挨着高坤,任由他给自己挡了大半的冷风。高坤的头发在风中被吹得乱乱的,露出宽阔的额头来:&ldo;有的,下了火车要换一个小长途,然后再走一段路才能到。&rdo;李荧蓝一抬头就对上高坤的眼睛,难得脸上没有笑意,但眸色很深,有些悠远。&ldo;你想家吗?&rdo;李荧蓝说,&ldo;想你妈妈?&rdo;高坤摇摇头:&ldo;她早就去世了,就在……&rdo;&ldo;什么?&rdo;高坤牙关一咬,轻轻道:&ldo;这个季节。&rdo;李荧蓝沉默下来,高坤也不说,两人手牵手走在呼啸的寒风中,靠着彼此相触的手掌维系着牵连的温暖。在餐厅吃了饭,回到酒店房间,李荧蓝先洗澡,之后高坤再洗,他则打包着行李,打算赶明天回u市的飞机,然而在整理两人的证件时,李荧蓝忽然一怔。高坤洗完澡出来就见他在打电话,说了两句李荧蓝就挂了,高坤问他怎么了,李荧蓝只说是李小筠,高坤便没再问了。每回两人一道睡,高坤身高腿长的,哪怕非自愿也占据了大半的面积,他总怕挤着或吵着李荧蓝,不敢随意翻身,就算床再大也很注意,倒是李荧蓝十分怕冷,这样的天气基本睡着睡着就会拱到高坤怀里,把冰凉的手脚全贴他身上。现在也是如此,躺进去觉出高坤离他还有半截,李荧蓝缩了缩脚,说:&ldo;冷……&rdo;高坤赶紧挪了过来,张开怀抱,任李荧蓝跟只小考拉一样的挂了上来,感觉着对方的脑袋顶着自己的下巴,微凉的呼吸拂过胸膛。半晌李荧蓝闷闷地声音从胸口传来:&ldo;v市的冷面很好吃。&rdo;高坤笑了,李荧蓝现在是对各地的黑暗料理都十分的有兴趣,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ldo;那要夏天才有,现在没了。&rdo;&ldo;你吃过吗?&rdo;李荧蓝问。高坤想了想:&ldo;在家吃过差不多的。&rdo;李荧蓝抬起头:&ldo;你家里漂亮吗?&rdo;今天竟然第二次提起那个地方了,黑暗里高坤没有去看李荧蓝,只是默默地望着沉暗的窗帘,仿佛透过它望着什么地方一样。&ldo;家里……算不得漂亮,不过外面的风景还是很好看的。&rdo;&ldo;有什么风景?&rdo;李荧蓝难得感兴趣的问。高坤沉吟了下:&ldo;很多野花,很多山,春天的时候会起雾,站在山头看过去,就像有神仙一样,到了冬天,下起鹅毛大雪,天上地下都是白的,一脚下去能把人都埋了。&rdo;李荧蓝看着高坤,对方眯着眼,脸上有种迷蒙的神色来,李荧蓝有点看不明白,姑且把他当成了高坤的一种怀念和向往,高坤的家里很穷,也许他的童年不如很多孩子那样顺遂,但是离开这么久总是会想念的吧,就好像自己,他不留恋绿岩花园,可是每一次李小筠带他出国,待不上两天李荧蓝就会想回来了,哪里都不会有自己的地盘好,哪怕那里未必有多快乐。那晚,高坤抱着李荧蓝说了很多家里的事,有风景、有小吃,有他小时候的一些顽皮的经历,他不善言辞,但难得滔滔不绝,虽然细听一点也不声情并茂,情节还比较跳跃,前脚在说养鹅的故事,后面就到上树摘杏子被打了,但是李荧蓝还是听得很来劲,时不时还会跟着或皱眉或微笑,听到自己也不知道多晚才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