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笑出声来,笑得很欢乐。
“好笑?”苏妙冷眼睨着他。
“不,同行是敌人这也没什么不对。”长生站起来,在苏妙的上臂拍了一下,笑意满满地说,“就让我们做一对能在一起愉快玩耍的敌人吧,那个样子一定很有趣。祝你有朝一日能够挤垮一品楼拿回品鲜楼,不过我想也快了,如果阿染被架空,那个蠢材上任的话,一家子厨子能折腾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他一边咕咕哝哝地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细密的雨帘,忽然问,“阿染没有来找我?”
“没有。”苏妙在想他说一品楼要完蛋了的话。
长生不甘心地扁扁嘴,手伸给她:“借我伞!”
苏妙往门边的角落里一指,长生拎起油纸伞撑开,踏破雨帘,一径去了。
“昨天多谢。”他头也没回地摆摆手。
“还银子。”苏妙冲着他的背影提醒。
他只是摇着手,也不知道听清没有。
到了下午,雨渐渐下小了,细如牛毛,淅淅沥沥,好像伴奏着一支舞曲。
前面客人少,文书就悄悄溜到后院,在地窖里帮文氏整理蔬菜,让文氏去前头吃午饭。
文氏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什么活都能干,在干活上她是从来不偷懒抱怨的,撇开她不太好相处的性子,苏妙对她还算满意,所以对文书担心母亲的身体在没活时去帮母亲忙这样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两个人并没怎么耽搁自己的本职工作,她也不至于太无情。
起初文氏并不同意文书帮她做粗活,禁不住文书执意要帮忙,又听文书说再不去吃午饭午饭会被人吃光。心里权衡一番,急急忙忙去了。自文父赌钱开始,文家的伙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好过,文氏自从来苏记做工人比从前胖了一圈,身子也好转不少,对于免费的三餐她十分重视,不吃到够本她会觉得亏得慌。
文氏离开地窖后。文书整理好地窖。穿了蓑衣重新上来,提了两大桶垃圾从侧门出去要拿到后街去倒,才踏出侧门。却见侧门边一个穿着刺猬一样的蓑衣戴着大斗笠的小人儿正背靠着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把他吓了一大跳。斗笠太大,又下着雨,他也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心里犯了点嘀咕,狐疑这人大雨天站在他们侧门旁干什么。那人仿佛没有察觉他出来。还在那儿站着,文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敞开的侧门,多了个心眼把侧门关起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去倒垃圾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想或许是自己多心。那人说不定是走累了站着歇歇脚。
哪成想提着两个空垃圾桶回来,那人竟然还站在墙根下。这一下文书心里更狐疑了,很怕对方是提前踩点的坏人。想上前去问个清楚,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没什么勇气,脚步顿了顿,一边想要去询问一边脚步自己动起来从那人身旁擦过向院子里走去,在走过那人身旁时忐忑不安地停住脚步,回头去看那人。就在这时,却听那人忽然很陶醉地叹了一声:
“好香啊!”
细声细气,柔软动听,声脆竟如银铃,这居然是一个姑娘!
文书的心跳了两跳,他对女孩子不在行,认识的女人除了自己娘就是苏记里面那几个,苏记里那几个他除了对是他恩人并且性子比男人还豪爽的苏妙能说上两句,对其他人则完全不行,站苏娴面前他就两腿发软,对莫名讨厌他的纯娘他头皮发麻,至于脸永远比冰还要冷的苏婵,他压根就不敢搭话。时至今日,他面对女孩子仍旧十分紧张。然而眼前这个女孩子很怪,下雨天站在别人家门口赞叹“好香”,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疑,万一是歹人就不好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里的垃圾桶放下,犹犹豫豫地蹭过去,说:
“你……”
那人疑惑地回过头来,斗笠檐抬起,一张如清水芙蓉的俏脸映入眼帘,顿时让他呼吸一窒。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生的极是灵动,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深深的笑涡,就连塌下去的鼻梁都带着活泼,娇小清丽,眉眼带笑,神采飞扬,在烟雨朦胧中仿佛一只俏皮可人的小花精,那是只会在神话故事里出现的淘气爱恶作剧却能给人带来幸福的小家伙。
少女看见文书,仿佛有点惊慌,抓了抓包子似的小脸,一叠声笑说:
“大哥,我只是站着闻闻,你别生气,也别告诉人,我这就走,这就走!”她一边笑着说一边就要逃走。
“哎……”文书没想到他开口之后会是这么个结果,眼看着小姑娘似被他吓着了竟然要逃走,愧疚起来,要叫住她。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妙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在这儿干吗?”
文书回过头,果然是苏妙撑着伞从院子里走出来。
“东家,怎么出来了?”
“六子去打酱油到现在还没回来,厨房等着用呢,舅舅老毛病一犯厨房里也跟着乱了套。”阴雨天胡大舅关节疼得不行不得不休假,六子作为临时买办丢三落四的让人头疼,苏妙说着人已经走出门,看到前方还有一个正要离开却站住了的身影,一愣。
“妙姐姐!”那少女嫣然一笑,笑得非常纯真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