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医生不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抱着陶溪和上了楼,把她压在书房的钢琴上。
要不是季霆从家里搬出去自立门户,这架旧钢琴仍会摆在二楼的会客厅。是陈秋阳嫌看着碍眼,在他离家后执意搬进了他空置的书房里。
从前只要陶溪和来了,季霆练琴的时候会故意只坐一半的琴凳,另一半留给她。她挨着他坐,兴致来了会听他弹几曲,但大部分时间,她都捧着书看,静静地陪着他。
有一回陶溪和按照学校老师开的暑假书单,看了托尔斯泰的《复活》,里头有一些露骨的情节她看不懂,便朗读原文请教季霆。
大师的文字是艺术品,但少年季霆心浮气躁,达不到赏读的境界,听得只想捂住陶溪和的嘴。他当然不会解释给小小年纪的陶溪和听这段情节是什么意思,又嘱咐她不要再读给旁人听。
陶溪和长长地“哦”了一声,提醒季霆道“刚刚那一段你弹错了两个音哦。”
如果今夜家中没有其他人,季霆一定会掀开键盘盖,听他们身体撞击琴键的声音。产生这个想法时,他直面内心深处,里头的确住着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的灵魂。
是陶溪和用她独有的风情逐步撕开了他虚伪的外衣。用力地冲撞她时,他在巨大的满足感中,脑中一闪而过少女溪和的影子。
这一刻,他不再把婚礼那天的失态和出格怪罪在酒精上,撕破虚伪,他十足是一个披着斯文外衣的登徒子。他成了他所厌恶的、鄙视的,他最不屑与之为伍的,浪荡之徒。
陶溪和感受到季霆此刻的暴烈,他总是情绪极致的时刻显露他的另一面。她背部贴合在坚硬的琴壳上,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伸手触到他额角的汗液。
她想起他曾经烧红的耳根和弹错的音符,在沉溺深海的触感中,感受到登顶之人的快乐。
季霆吻陶溪和的眼角,她又流下柔情的泪水。他坐回到琴凳上,把柔软且感性的她抱在怀里。陶溪和停了片刻,她只想跟他在此刻接吻。他却觉得停下来简直是在要他的命,只好又将她放回钢琴上。
回归平静后,季霆整理好自己走过去开灯。陶溪和瞧他衣冠整齐的样子,又瞧瞧自己的凌乱和荒唐,别过脸去,眼带嗔怒。季霆想像之前那样,帮她整理干净,被她拒绝。
陶溪和背过身去扣暗扣,这下被季医生发现端倪,这姑娘竟然穿了成套的颇有情调的衣服。上下内衬在杂物间时,被忽略在粗暴中的拉扯中,他当时根本没有发现。
她总是有备而来,地上那枚待清理的透明物体也是她带来的。她今晚最初的打算更狂野,按照她的设想,他们应该在车上?
季医生无法将她的豪放行为跟她今晚在季家的低落表现挂钩,他认清自己隐藏人格的同时,觉得陶溪和也该认真梳理一下自己的内心。
他在她现阶段的情感关系里,究竟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陶溪和到最后又有点疼,所以忍不住流眼泪。她还得克制这样的情绪,不想败兴,这种难受跟最开始那两次的感觉差不多。季医生有时候不太顾及她的感受,怎么羞耻怎么来,只差没崩掉他嘴上君子的人设。
穿戴整齐后,陶溪和一言不发地离开。
生气了?季霆在困惑中拉住她的胳膊,想要送她回去。
只一墙之隔,他们俩在沉默中走了一分钟就到了陶家。陶溪和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没有回头跟季医生告别。
季霆皱着眉头站在门外,思考她到底是生气刚刚哪个环节。
看见她卧室里的灯亮了,又果断地发了条消息给她[十八号那天,去不去?]
看清自己对陶溪和真实欲望的那个瞬间,季霆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不否认这里头带有不少征服欲。
去什么?去你个鬼!陶溪和拿了套新睡衣准备去洗澡,想了想,回复他道[我考虑考虑。]
她想在跟季医生做爱的过程中捕捉一些情欲之外的东西,但季医生只是越来越释放自己的天性,他那双清泉一般的眼睛染上浑浊后,总在吻她的时候传递出一个信号——快给我。而不是——我爱你。
对啊,就是要玩儿你啊。
进了浴室,水流落在身上,陶溪和活过来一些,突然傲慢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