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本就是被派出来寻人的,除了若水的一副担架外,自是没有什么代步的轿辇马车,以叶枫天的骄傲自然是不肯让人抬着回去,便只能靠着听力勉强前行。
白素莲含羞在前领路,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想到他素日里来从不间断的去往花点坊,看上去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买着点心,心中宛如揣上了一只小鹿,扑通着乱跳。就这么一前一后的不言不语,满心欢喜间却是一时忘了问被掳走的若水究竟怎样了……
被掳走的若水究竟怎样了?
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被好生将养了起来。
之前因着她多日太过少食,以至于患上了厌食症,吃什么呕什么,又加上过于担忧小勇的安慰,不出两日便呈现出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直骇得带她回来的面具人整日里坐立不安,又不敢贸然外出请大夫漏了行踪,便只能日日站在门口巴望着,等着他的主子赶紧过来,好把若水这个烫手山芋早些撇出去。
好在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主子,终于赶在若水一命呜呼之前来了。
这个年约四十上下的雍容贵妇,除了带来一位有着精湛医术的老大夫,还有若水心心念念,已经引为一块心病的人小勇。
当这个孩子如乳燕归巢一般扑到了若水的榻前,抓着自家姐姐已经骨瘦如柴的玉手,哭得涕泪涟涟的时候,若水悬了数日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中。
若水原是心郁难解,这才累得自己一身的伤病总不见好转,现下总算见到小勇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虽然小脸清瘦了许多,但到底没有受伤,她便好了大半。
只是外伤易愈,厌食症却因中药始终无法入口而迟迟不见好转,最后竟是那贵妇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粥淡茶,日日喂食。从初时的吃了小半吐了大半,到最后渐渐不再呕吐,若水竟发现,自己已然重新找回了饥饿的感觉。
又过了一些时日,若水的病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清瘦到下巴都尖了的小勇,也在连日的各种进补之下,又重新丰腴了自己婴儿肥的下巴。
那妇人似乎忙得很,又或者在避讳些什么,总之藏了若水姐弟俩这么久的时间,除了一开始若水病的要死的时候前来探看了几次,之后便很少出现了。只有每日按时送过来的那些粥茶,才能让若水感觉,她还是记得自己掳回来过这么一个人。
关于小勇失踪的那些天,若水已经盘问过许多次。
”我记得那日听了姐姐的话去找那个胖胖凶凶的张大人,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路,便在路边哭了起来,后来身边有个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大叔,他说他正要去拜访张大人,便让我随他进屋拿些东西便走。可是,后来我一进门,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被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每日只能吃些馊了的食物,什么人都没见到。再后来,便是有一日睡觉醒来,就来了这里。”
然而小勇的回答实在太过简单,就连那日哄他进屋的那个大叔的模样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以至于丝毫线索都无法发现,更别提什么查出究竟谁是策划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之前她也以为是那个狠毒的白掌柜撺掇了昏庸的县太爷搞出了这么一大摊子乌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当县太爷被打到丢了半条性命,白掌柜也被监视的滴水不漏的时候,小勇仍是不知所踪,她便觉得事情并不像初时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只是不论她怎样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人,居然狠心到一家人都几乎送掉了性命。思来想去,便只能求助于救她回来的那位妇人,既然她能找得到小勇,想来也定然知道究竟是何人掳走了他。
然而,这位贵妇难得有一日在这府中,却在听完若水的客气追问之后,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答非所问了起来。
”你可知自己为何日前恹恹不得食,并未煎服什么汤药,却在近日自行好转了?”
若水早已预备着她会对自己有所要求,不然也不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甚至还帮她找回了小勇,便以为此次她的询问只是普通的邀功,想让自己于她有了亏欠,也好方便开口,便附和着恭维道。
”夫人悉心照料,大夫妙手回春,自是对若水的小毛小病手到擒来。”
”我废了心思救你回来,可不是为了听你拍我马屁的!”
那贵妇手中端着清茶正吹着热气,听罢若水的话之后,却突然抬起眼来毫不客气的怒言道,言辞之间颇为爽利,竟与她那一身非富即贵的装扮有些不太搭调。
”那……夫人又是缘何如此善待若水呢?”
正想着怎样才能寻得由头开口问这些,却没想到对方竟先送上门来了。若水自是抓住机会,状似无意地问道。可是谁知对方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满心执着着的,偏偏是别的东西。
”你先甭管其它,就说说你是怎样好转的,为何好转。”
大抵有钱人都是这般有些怪癖又不太讲理的吧~
若水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决定还是先从了人家的意思,反正来到这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想知道真相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是她这几日病得浑浑噩噩,小勇回来了之后又一心惦记着寻出何人才是幕后主使,这一日日过的焦心费神,哪里还能记得这等微末小事,只当是因着小勇回来了,心情变好这才病也跟着好了。
”哎呀~你且说说,近几日送与你的饭食,都有些什么?”
那妇人见若水沉吟不语,很快便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再加提醒。
饭食?
接连数日的吃了吐吐了吃,谁又会对那些小事记得清楚,饶是若水精于灶房中事,却也只是隐隐记得好像都是些粥类,至于具体是什么粥,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想到粥,她愣了一下,似乎是感觉脑中划过一道灵光,却是一闪而逝,堪堪没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