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吧。”
第二日萧峥特地将政务压后处理,谁也没有告诉,只带了赵全与几个暗卫,裹一袭银鼠裘袍便要出门,手中还不忘带了一件大氅。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极其准确,文素蹦跶着到马车边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件水青色的袄裙,在这雪舞冰封的冬日看来颇为清新动人,但也着实算不上保暖。
萧峥并未多言,只是抬手将大氅往她肩头一披。正要领着她上车,忽然瞧见大门口有人悄然隐去了身影。
是傅青玉。
他抿了抿唇,权当没有看见。
年关将至,天气冷得出奇,车中置了精巧的炭炉,文素却还是忍不住不断的搓手。
一直到了碧波湖边上,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行主要人物只有她跟摄政王两人。
这想法叫她莫名的生出一丝尴尬,跟着他走下车时头都垂着不敢抬起。
湖面确实结了冰,将停靠在岸边的画舫也冻住了,好似是一栋水边楼阁。
二人登上画舫之时,文素本以为会见到十分清冷的景象,然而舱中却隐隐升腾出一丝白雾,隔着门帘飘渺摆舞,好似十分温暖。
她心中奇怪,抢先上前,揭开门帘一看,原来舱中临窗的小桌上放了眀炉,正在煮水,已经将近沸腾,壶嘴边白雾缭绕。
萧峥走了过去坐下,对她招了招手,“坐吧。”
文素跟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不解的看着他,“王爷这是要煮水泡茶?”
“嗯。”
“王爷还会做这个?”因为惊讶,她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高了一个调。
萧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本王会的东西多呢,以后你可以慢慢见识到。”
他解去裘袍,只着了素白的单衫,挽一截衣袖,微微垂目,清洗茶具,放入茶叶,光洁的指尖轻缠白润瓷杯,每一个动作做来都宁静优雅,胶着人的视线。
文素怔怔的看着,窗外千山暮雪,苍茫浩淼,室内茶香清幽,一室安详。
对雪煮茶这种悠然之事怎么会发生在日理万机的摄政王身上?太诡异了!
她终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解去大氅,挽起衣袖就要帮忙,“王爷,下官来吧,岂能让您亲自动手。”
手指刚刚伸过去,已被他轻轻握住,萧峥轻笑着摇头,“茶水沸了,小心烫着,我来。”
指尖好像先于那茶水沸腾了一般,灼热直蔓延至耳根,文素连忙抽回手,心中止不住一阵阵波澜翻腾。
她有没有听错?摄政王对她自称“我”?
默默抬手摸了摸鼻下,还好没有失态,摄政王刚才的声音忒温柔了,再衬着他那倾城容颜,真担心一个把持不住就鼻血横流。
正胡思乱想,对面的摄政王忽又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文卿,觉得此地可好?以后我们再来如何?”
“极好,极好。”文素忙不迭的点头,忽然意识到他话中的暧昧,又脸红着补充了一句:“王爷选的地方……自然都是好的。”
情绪转变的如此明显,萧峥岂能毫无所觉。他心中轻叹一声,抬手为她沏了杯茶,轻轻推到她跟前。
“文卿,人便如同这茶,天时、地利、人和便如同材料、火候、人工,每一样恰到好处,拿捏得当,才能煮出一壶好茶,同样,人亦是如此,未至火候,难托终身。”
最后八个字说的极慢,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坚定的送入文素耳中,叫她顿时一愣。诧异的看向对面,他却垂眼去品茶,好像刚才的话根本没有说过。
未至火候,难托终身。
他说的是刘珂?
自然,比起千锤百炼的摄政王,刘珂自然青涩,能力与之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想到这点,文素悚然一惊,怎么总是喜欢拿这两人作比较?
她端起茶盏灌了一口,想要平复一下内心的波动,却未察觉那茶还烫得很,一口下去简直要将她舌头给烫掉了,连忙丢开杯子不敢再碰,茶水中的热度却从喉头一直烧到心里再蔓延了满脸。
“没事吧?”萧峥取了一边用来煮茶的泉水给她漱口。
“无妨,多谢王爷。”文素灌了一口凉水,心中却忍不住腹诽,总觉得摄政王刚才那话有些王婆卖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