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男人的声音,语气奚落嘲讽,他被人算计犯下大错,恐怕在劫难逃,若是就此死了也是他死,而顾畔之有王爷护着,就算没了这顾家小姐的身份,也能很好的活下去,所以,她有何必要来?
“你先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何入了宫,又怎么会冲撞了芸贵人?”顾畔之切声问,既然被陷害,那么必定会留下破绽,她不可能让‘顾畔之’这个身份在世界上消失,也不会让流光代她而死。
流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才开口道:“昨日,我依旧托病在房间内歇息,有太监进院子来传懿旨,皇后娘娘令我进宫内赏花,我本欲传消息过来,却不料被人暗中监视,消息也传不出来。随宣旨的太监去了皇宫后花园,见了皇后与几位妃嫔还有几位官宦小姐,对了,你姐姐顾梨珞也在,皇后对我说了几句话还赏了玉镯给我带上。”
“之后,皇后娘娘回了凤栖宫,你姐姐拉着我说话,芸贵人也在场,直说那皇后娘娘赏的玉镯好看,要借过去瞧瞧,却将它摔碎了,我忙去捡,你姐姐也来帮忙,那芸贵人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摔倒了,有宫女惊叫我推了她,就连你姐姐也指责是我推了她,事情就是这样。”
流光说的很仔细,故事梳理起来也很简单,但事情一牵扯到两个人,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皇后赐玉镯,芸贵人摔镯子,再加上一个顾梨珞,这显而易见的阴谋自不必说,恐怕就算她在场,也未必能逃脱的了暗算,那么这一场算计,又是谁设下的?
“鬼影会带里你离开,你不必担心。”
“你……你留下来?为什么?这犯的可是死罪啊!”流光震惊,他也本就做好了准备,他的身份不过为奴仆而已,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这女人又为何要如此?
畔之浅笑一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你扮成我的样子才被牵连,旁人要对付的是我,与你没什么干系,出去吧。”
流光眼色微动,手指微颤嘴巴动了动,终于哑声说:“我身上受了伤,你这样干干净净的,怕是会被人看出端倪,我……帮你修饰下。”
顾畔之点头,他伸手将她的发丝弄乱了些,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给她,将外面露着的肌肤弄的脏乱了一些,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之色,弄好了之后,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肩头,凝视她重声道:“要活着。”
“放心,我会活的很好。”对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顾畔之心绪有些复杂,好似对着那已消亡的灵魂,顾畔之,已不知轮回在哪里,她会代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云墨面色复杂的看着她,明媚的脸显得有些深沉,暗怒的看着她低声道:“我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既然你想找死,我们也不会拦着你,你若真死了,我以后每年会在你坟前祭香。”
这是咒她么?是她坚持要来换的,夏景容不悦,这云墨竟也如此生气,她自嘲的笑了笑:“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快出去吧,等下就要来人了。”
云墨无可奈何的摇头拉着流光飞快离去,过不多时,便有人来提人,为首的还是熟人,顾畔之虚弱的趴在石床上,被人叫醒,身上穿着血衣,看起来蓬头污面,着实狼狈不已。
“去,将她带下去清洗一番。”
侯季平板着脸站在她面前下令,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狼狈的女人,没有丝毫的怜悯,进了这的人大多都死了,他已看过太多早就麻木,要怪就怪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两名嬷嬷走上前抓着她将她拖了下去。
梳洗的时候,顾畔之突然发疯不让旁人近身,那两嬷嬷也没法子只好骂骂咧咧的在门外看着,换洗的衣物却精致的紧,也不知是谁示意的,像是要掩饰她受刑罚的事实,她穿戴好之后,随着嬷嬷走了出去。
侯季平看着她之时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奉旨将她给带着了出去,金壁辉煌的宫殿,一如她初次入宫之时的奢华,王座之上坐着的君王一脸阴沉,皇后坐于其下,顾梨珞站在她旁边,两婆媳看来融洽的很,依次而下的则是那庄贵妃,文淑妃与佟静妃。
夏辰晔等几位皇子也在左侧,三皇子依旧不见踪迹,夏辰晔看向她的眼色阴狠之极,就像是吐着芯子蛇,顾畔之特意看向了他,脸上拂过挑衅之色,他便勃然大怒,差点就要发作起来,他恨不得杀了她?不,折磨才刚刚开始,她会让他一无所有,不死不休。
待她看到一人之时,眼一眯,他竟也来了?
夏景容位居左侧,且被赐坐,他的降临引来不少人猜测,五年前,朝殿之上便再未见离王身影,故此,众人对此这也皆纷纷猜测,就连那夏宗皇看他的眼色也多了几分探究,扬声问。
“皇弟如何突然对这审案有了兴趣?”
“因那顾小姐有趣的紧,臣弟便想来看看。”
夏宗皇听言面露惊诧,旁人也多是如此,离王什么人?从不近女色,甚至传出好男色的传闻,思慕他之人何其多?却从未有人近他身过,离王府中连丫鬟都极少,如今他竟坦言对一女子有兴趣,这如何不叫人震惊?
地上跪着几名侍女,一太监手中还端着一木盒,盒子打开,仔细看去,上面有几块碎裂的玉石,那便该是整件案子中的玉镯了。
顾畔之缓步走过去恭声行礼,神色从容淡定礼数周到,沉稳而大度,夏宗皇收敛了所有情绪,重声喝道:“顾畔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宫妃皇子!”
“皇上息怒,民女从未有谋害娘娘皇子之心,请皇上明察。”
她仰头,眼神清澈看着王座上君王,一旁的太监怒斥:“大胆,怎可直视圣颜?”
畔之冷笑道:“听闻,一人若是心中有鬼,眼神便会闪躲,皇上贵为天子,可明辨忠奸,亦可窥探人心,我清白与否,一应由皇上定夺!”
一言既罢,众人看她的眼色分外有了不同,以退为进,先给了皇上一顶大帽子戴,又表明清白暗示要明察,就算皇上盛怒,听她这么说,也多了几分仔细探究的意思,她眼色清澈,神色冷冽而不可侵犯,如此之风骨,让他想起了先逝的太后,脸色便缓和了几分。
“皇上可不能因她几句花言巧语便被迷惑了,这女人能言善辩的很,芸妹妹还昏迷着,可怜她那腹中孩子还不足三月,就这么夭折了,臣妾……臣妾实在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