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天宁、邹月儿的房间在三楼,正在相拥而眠,此时也被惊醒了。匆匆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却只见外面张策刚好站在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张策摇摇头,说道:“大概有二十人左右,训练有素,现在已经冲进了一楼,我们的人正在迎敌。“
申天宁眉宇深锁,连忙转头安慰月儿:“你先赶紧去找王老和戴梦,和他们在一起,我很放心。“说完,转头看向张策:”走,下去看看。“
邹月儿虽然一千个不放心,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任性,轻轻点点头,快步离去。
申天宁、张策二人也不再犹豫,各自随手拿起一把利剑,匆匆向楼下冲去。
这个时候,光亨庭的一楼已经沦为了一片战场。桌子、椅子纷纷被掀翻在地,地面上随处可见打碎的茶具、碗碟、花瓶等物事。正在交战的两拨人,远远看去都是一身黑色劲装,难以分出彼此。不过,来袭的刺客更加彻底,浑身上下只有双眼露了出来,就连双手都特意用黑色手套包裹住。相比之下,守御方当然不会这么彻底了。
也幸亏现在是半夜,没有闲杂人等。要不然,天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此牵连而稀里糊涂的丢掉性命。
交战很是激烈,沉闷的金铁交鸣声和双方低沉而有韵律的呼吸声是唯一可以听见的。但是,除了最开始因为猝不及防而吃了大亏倒下了数人之外,随着这些死士慢慢回过神来,也渐渐的稳住了阵脚,阻挡住了刺客们进攻的势头。
这些刺客的任务目标,毫无疑问,不是申天宁就是张策。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因很简单,如果有人想杀张策,那么即使不是张家内部的人,也必然是极其了解张家的人。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明知道里面防备力量不弱还直接往里硬冲呢?而除了张策,光亨庭内唯一值得暗杀的目标,当然就是申天宁了。
局面变成了这番模样,可以说完全出乎这些刺客们的预计。在他们看来,光亨庭虽然豪华有名,但是临近街市,纵然是张家的产业,防备又能有多严密?但是没想到,他们刚刚潜伏到对面的屋顶,就突然传出了警报声。这伙刺客的头目本来想下令撤退的,毕竟在刺客的守则中,最重要的两条就是:首先,绝对不能被发现,至少在主动对目标发动致命攻击前不能暴露;其次,一旦被发现,最好的选择就是有多远跑多远,绝对不能恋战。
但是一想到丰厚的报酬,再加上被发现也许只是己方运气不好,下手够快还能成功的侥幸心里,他还是硬着头皮下令改偷袭为强攻,要直接杀上楼去,正面解决目标,再跳窗逃走。
只是,打到现在,对刺客们来说,已经是骑虎难下。这该死的光亨庭,不但里面的守卫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几乎快赶上行省大牢,而且每个人都是硬茬子,更是都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打到这个地步,刺客们都已经心生退意,不愿继续纠缠了。只是面前的敌人个个都像疯子一样,每一个就好像和自己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让这些久经训练,已经很久都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的刺客们都暗暗心惊。
很多人都觉得刺客应当都是那种为了达成目标,宁愿赔上自己性命的人,这是一个天大的常识性错误。这样的群体不是没有,但那是死士,不是刺客。刺客为什么杀人?是为了挣钱!钱再多,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申天宁二人看了一阵,张策皱起眉头,不解说道:“这些刺客,训练有素,进退有致。和我家里精心栽培的精锐死士纠缠这么久却不见下风,应当不是什么小角色才对。但是他们目标是谁?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前门冲进来,不对劲啊。“
申天宁眯起眼睛,笑道:“这些人,应当是冲着我来的,大概是之前被发现了吧。“
张策摇头一笑:“听你这么一说,这些人背后的组织,情报也太差了点。“
“也许,是故意让他们来送死的。“申天宁幽幽说道。
“哦?怎么说?“
申天宁揉揉发红的额头:“你当我无所不知啊?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刺客有眼尖的,看见了二人,连出几剑,逼开自己的对手,沉声喝道:“目标出现,杀过去,成功后立即撤退!”
其他刺客闻言,精神一振,迅速分出几人缠住张家的死士,其余人冲向申天宁的方向。
死士们原本古今无波的面庞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他们或许和申天宁没什么感情,也不认为保护他就是头等重要的任务。可是,申天宁身边,还有自己家少主呢。要是少主有失,他们可担待不起。
刺客们本来心中都对完成任务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目标自己送上门来这个意外惊喜,刺激了他们心中的凶性。死士们为了保护自己少主,也都各自使出了看家本事。原本如同温吞水般的打斗,瞬间激烈了数倍,更是有数人闷哼着倒地,其中有刺客,也有死士。
不过,刺客人数略多一些,双方实力又差不多,凶性激发后,死士很难完全挡得住刺客们疯狂地攻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个刺客靠近了申天宁这边。
后者也不慌张,只是缓缓后退,凝神等待刺客们发出的致命一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从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狂吼,其中蕴含的悲愤之意,可感天地!
还没反应过来,申天宁感觉自己身侧掠过了一道……白花花的身影。手上举着一块儿巨大的木板,“哇哇”怪叫着。几名摆脱开纠缠的刺客们还在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的“不明生物”时,恶风忽然从头顶传来。
“啊!”感觉到了危险,可惜太迟了,根本躲避不开。硕大的木板砸在脑袋上,直接被像西瓜一样开了瓢,脑浆四溅,惨烈之极。
所有人大脑短路,彻底呆滞了。包括申天宁,因为他发现了这是谁在发疯。
“这是……荀武?”申天宁目瞪口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开,足可以塞进两颗鸡蛋:“他手里拿的……是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