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寒风悄悄溜进了巫云山巅,带来了飘落的雪花。
在这沉默的时刻,天空忽然阴了几层薄云,大雪忽至。
雪花簌簌而下,落在白云生、暮成雪、易风啸三人的尸体上。
慕容尘聚起残留的业力,布了一个微薄的结界,隔开了大雪纷飞的乱世,换回了片刻的安宁。
凉凉的雪花落在白云生的黑发上,宛如点点星光。
雪花融化,冰凉的雪水流进了白云生干涸的唇间。
此刻,在他体内,左胸口的心脏一片黑灰,皱皱地缩成一团,像是块黑炭。
悬在脏腑上的长生剑好似一块生铁,冷无气息。
丹田中浮着那颗蓝色的天水珠,温润如玉。
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忽然,一缕极细微的白光从天水珠里飘了出来,围着暗淡的长生剑身盘旋了几圈,渐渐化形,变成了白云生的模样。
这是白云生残存的最后一缕魂魄,而他空荡昏暗的身体就像一座坟墓。
“原来是天水珠保住了我这点儿魂儿。”白云生自言自语地说着,“哎,想不到我居然死在了那老婆子手里,还连累了雪儿,真是窝囊。”
小小的白云生摇着小小的脑袋,一想到暮成雪,小小的眼睛里又是一阵沉沉的哀伤。
“此生,我只为君生,也只为君死。”
白云生怅然地喃喃着,他知道,自己这半分残魄很快就会消弭,到时候他也就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一想到使命未达,爱人身陨,朋友魂灭,自己未寻,过往种种浮上这颗小小的心头,怎能不让他黯然神伤。
就在白云生无限伤感时,倏地,他感应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就在他这座“身体坟墓”中心的长生剑中。
那不像是呼唤,却像是一种求救,将他从伤感中暂时拉了出来。
“嗯?这把长生剑一直神秘,西乞前辈把它留给我,却什么也没说。”
白云生漫无目的地思索着,竟循着那若有若无的呼声,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穿过破烂的五脏六腑,碎裂的骨骼,干涸的经脉,白云生来到长生剑旁,还没等他看清楚,小小的身体突然就被吸了进去。
即使是一缕残魂,白云生依旧跌落得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着了地,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小小的屁股,惊魂失措地环顾四周。
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美如图画。
但见那画中:
山泉飞瀑,若银河之水,挂于悬崖峭壁;
鹤飞兽鸣,若天籁之音,婉转天际彩霞;
云石相戏,浮云皑皑;
光彩氤氲,仙气凌然。
白云生目瞪口呆地赞叹道:“想不到长生剑里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能死在这里也不错。”
可就在此时,山林中忽然飘来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粗糙难听:“孩子,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