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弦驱车回家,方才玻璃房的一幕始终在他脑子里转,澄净的玻璃一块块被拆卸下来,就像他的心,被人凿碎之后,也已四分五裂。
走进客厅,李芬然推着霍邦站在落地窗前,霍少弦上前,接过轮椅。
“爸,我推您出去走走?”
印象中那个严厉的父亲老了,如今霍氏压在霍少弦肩上,霍邦的头发却已白了半头,他有心无力,霍少弦想带他回房,霍邦拍拍他的手,“少弦。”
霍少弦走到他对面,在沙发内坐定。
霍邦双眼透过镜片落向远处,“爸跟你提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芬然面带担忧,知道霍少弦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她不得不劝,“少弦,你岁数也不小了,如今霍氏尽管在蒸蒸日上,可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联姻是避免不了的……”
话到最后,李芬然咽了回去。
本来,荣霍两家是天作之合,可偏偏天意又弄人,可惜是可惜了,但日子还得继续。
“咳咳,咳咳——”
霍邦佝偻着背,咳得小心翼翼,李芬然忙去端水喂给他喝,霍邦体内器官脆弱,一点点伤风感冒都能带来危险。
霍少弦替他拍着后背,看到他艰难地忍住咳嗽,脸憋得通红。
他一下一下拍着,心里其实明白,他有他的责任,即使他再爱荣浅,他也必须娶妻生子,因为那是他作为霍家独子的责任。
……
何暮出院了,谢东也没再来纠缠过,何暮自杀的事推说是压力过大,校方已尽力将这件事压下去。
何暮有种新生的感觉,荣浅送了她一块腕表,让她伤口彻底好后,就戴在手腕上。
朱婷婷这招棋落败,却不甘心。
眼见两人又跟好姐妹似的,她走到荣浅课桌前。
“呦,这一刀划下去,怎么没把命搭进去呢?”
何暮对她是心有余悸的,荣浅抬起头,尽管是仰望着,却以一种绝对的姿势逼视她,“朱婷婷,你这样算计我,是不是看上厉景呈了?”
朱婷婷脸色微变,“你管我。”
“在南盛市,轮背景而言,你们朱家矮了我们荣家一大截,况且我和厉景呈已经订婚,你用龌龊手段插足得进来么你?”
“你别把自己真当豪门千金似的,结婚了还能离婚,况且只是订婚呢?”
荣浅转着手里的签字笔,“那你排队候着吧,要不要给你个号牌,到时候叫号?轮到你,你再来?”
“你——”朱婷婷面色一阵白,抬起脚步要走。
荣浅的脚横出去,朱婷婷冷不丁被绊倒,摔得毫无形象可言。
荣浅觉得她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偶尔和人斗斗嘴,使使坏,她想过她和霍少弦以后会各自生活,也想过他会结婚,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窝在沙发内看电视,画面转到新闻,接下来播报的消息对她来说是震惊的。
霍家和莫家联姻,甚至没有订婚,霍少弦和莫希将于一个月后直接成婚。
荣浅手里的零食散落到地上,为什么偏偏是希子姐?
说不出的酸涩难受,他就这样结婚了,就这样彻底退出了荣浅的生活。
她欲哭无泪,心麻木后,只剩下一些些尖利的痛。
厉景呈将她吃到一半的薯片拿起来,放回她手里,“请柬今天白天就送到了。”
荣浅收回神,接过薯片又吃了起来。
霍少弦结婚的那天,荣浅还是去了。
她盛装出席,挽着厉景呈的手,参加的却是心爱之人的婚礼。
今天的莫希,光彩照人,荣浅很羡慕,甚至带着一种说不明的感觉,她和厉景呈站在人群中,婚礼是在露天举行的,并没有教堂和神父,是一场中式婚礼。
荣浅看向玫瑰花架下,身穿一袭白色西服的霍少弦。
他还是那般耀眼明媚,器宇轩昂,只是这般风采,却掩不住男人眉宇间的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