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然后在早朝前再看了看皇后的情况,还是那般地躺在床上,对这发妻虽谈不上多有感情,但毕竟少年时曾有过美好的回忆,所以脸上心上还是表现出担忧。
后宫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前朝传开了,国丈唐崇礼甚至少有的要求皇上必须将皇后晕迷的原因弄清楚。
下了早朝之后,宇文泓皱眉与父亲走在回廊上,“父皇,儿臣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从去年开始宫里就不太平,先是儿臣被刺,父皇还屡次龙体有恙,母后这次更是在宴席上晕倒,依儿臣之见,还是让文菩庵新上任的住持前来做场法事吧。”
宇文泰听着儿子的建议,听他这么一说,他也感觉到这段时日身体屡屡抱恙,而儿子上次险些丧命之事还记忆犹新,遂点了点头。
而贵绮宫里的冯贵妃却是将物品纷纷扫落在地,现在唐皇后这样,她若再将质疑太子身世的事情捅出来,保不准皇上会怎样看她?朝那个女人叹息道:“先按兵不动,只能静待有利时机。”
“娘娘,只怕迟则生变,虽然现在的时机不太好,但这件事我们还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娘娘,还是先下手为强。”那人道。
“你以为本宫不想?只是我刚刚才洗刷了谋害皇后的嫌疑,现在就大张旗鼓地针对皇后与太子,就算我们的质疑得到皇上的认可好了,事后皇上还会对本宫有好感吗?本宫不能留给皇上这样一个印象,那样就算我拉下皇后,这后位也只会便宜了柳德妃,只可恨这皇后早不晕迟不晕现在才来晕。”冯贵妃烦躁地踱着圈子。
那人将斗蓬披上,“娘娘,那奴婢就按吩咐的行事,暂缓几日,只是依皇后的为人,她这次的晕倒不知是想要算计什么?娘娘要当心。”
冯贵妃点点头,“文菩庵的人在宫里念经,你行事也要小心些。对了,上回那个叫莫华依的宫女回宫了?”
“嗯,她那次也是急于向娘娘邀功,所以才会那般行事,好在娘娘力保她,所以她对娘娘也是感恩戴德的。”
冯贵妃轻“嗯”了一声,看到那人准备要走,忙又喊住,“文菩庵的尼姑来念经过于奇怪,你去向她打听一下,看看这文菩庵此前有没有异状?”
披着斗蓬的女人点了点头。
唐皇后的昏迷仍在持续,所以为太子选妃之事也耽搁了,太子更是不眠不休地守在皇后的床前,而唐如玉更是常找借口前来侍疾,自是免不了要对宇文泓示好一番。
荀真随许悠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唐如玉故作娇俏地道:“太子表哥,我这手刚刚被烫到了,您给看看?”不忘抛了个媚眼给宇文泓,刻意将那晶莹的手指展示给宇文泓看。
宇文泓却是目不斜视,看向正在倒药的孙大通,“表妹不该去抢着倒药,你毕竟是千金小姐,哪里做惯这粗活?母后这儿也不用表妹挂虑,还是赶紧回去上药吧。来人,送唐小姐回储秀宫。”
“太子表哥,我没说要走啊?姑姑的病情,我也是担忧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唐如玉道。
正让小太监端着药的孙大通却道:“唐小姐的气色真好,依老奴这双眼来看,起码长了五斤,那皮肤更是白中透红。”
这话立刻引来唐如玉不满地一瞥。
宇文泓表情虽未变,但却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道:“嗯,表妹确实长胖了,可见宫里的饮食表妹实在是喜欢。”
唐如玉这才赶紧摆手澄清道:“太子表哥,我这胖……是有原因的,越是担心我就越……是长胖……”谁知这表哥没心思听她解释,已是抬脚就走了。“表哥……”看到宫娥拦着她要送她回去,气得跺了跺脚,最后狠狠地瞪了眼孙大通的背影,都怪这阉人乱说话,引得表哥对她不满,一回头看到荀真正要走进来,“看什么看?哼?”
荀真却是淡道:“唐小姐的气色确实是好,可见有多为皇后娘娘担忧了。”说完,越过她就要往前走。
唐如玉却一把攥紧她的手臂,“荀掌制这话是什么意思?凭你也配嘲笑我?”
“这话不是唐小姐自己说的吗?我这哪是嘲笑你,还是你也认为你自己说的话很好笑?”荀真轻轻地拨了拨鬓边的秀发道。
“你!该死。”唐如玉举起手来想要教训荀真。
荀真略抬头两眼冷冷地看着她,不怒自威的神情让唐如玉微微一愣,那手举在半空中硬是掴不下去,这宫女的眼神有些骇人。
“表妹,够了,母后还昏迷不醒,你就别再这儿添乱,否则别怪孤不客气。”
宇文泓听到荀真的声音,特意出来看一看,正好看到唐如玉刁蛮的样子,心下大怒,这才说话毫不留情,若不是看在外公唐崇礼的份上,他一定不顾唐皇后的面子将这个女人撵出皇宫去。
唐如玉咬紧唇可怜兮兮地看了眼宇文泓,然后手绢一挥,嘤嘤哭着离去,太子表哥居然为了一个贱婢而责骂她,脸上更挂不住。
宇文泓对于唐如玉的离去丝毫不在意,看了眼作壁上观的许悠,语气冷道:“你进去看一看母后吧。”
许悠心疼地看了眼他有些憔悴的面容,知道他想要单独与荀真待一会儿,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让他不高兴,遂道:“太子殿下去歇息一会儿吧,这儿还有奴婢看顾。”
宇文泓点点头,看了眼思念良久的小女人,上前牵着她的手往一旁的内殿而去,一进殿里,在那无人处,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这段时日他很思念她。
荀真的眼里早就只有他了,尤其是看到他的胡须也冒了出来的脸庞,摸了摸他脸上的胡渣子,就更是心疼,掂起脚尖吻着他的唇。
宇文泓心里也知晓这段时日没有去找她,还在外人的面前冷淡她,她心里只怕也要生怨,只是没料到一见面她不是指责外加怒发冲冠地使小性子,而是这样甜密、安慰地吻着他,心里不禁漾满了满腔的柔情。
荀真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喘着气,忍不住追问:“您很累吧?皇后娘娘的病情到底如何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宇文泓看着她眼里的血丝,看来她也没有睡好,心一疼,低头在她的耳边密语了一句,然后看到她猛然推开他,眼睛都瞪大地看着他,低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荀真没想到唐皇后居然拿自己来布局,难怪他也得做出一幅憔悴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看来我白担心了一场,想着若皇后娘娘就这样去了,后宫肯定要出大变数的。”这样于他不利。
有人关怀的感觉真是好,宇文泓伸手抱紧她在怀里,“这段时日都没有去找你,有没有生我的气?”说不担忧是假的,她也是有小性子的。
荀真这才记起那天夜里顾清蔓说的话,心里仍微酸着,道:“听说你还有心思与人游湖,惹得人家千金小姐芳心大动,嗯,还有畅谈一番,听来颇有几分风流韵味,听得我都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