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枪可没有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帮着韩大海指路,趁机溜须拍马,抱着韩大海的大腿把二呆和马四救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再把他那两麻袋银子弄回来就更好了。
从出航到今天,不过短短十天左右时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光就狼枪来说,他所经历的事就够疯狂的了。从一个投机取巧的阶下囚变成朝廷命官的救命恩人,再从朝廷命官的救命恩人变成了被水师追捕的逃犯,最后的最后,他踩死了那群跟屁虫,回到了意外开始的地方。
齐大犹已死,此事除了狼枪和鳞儿之外,只有天知地知。趁着战船上的看守尚不知情,狼枪必须通过韩大海的信任来想办法脱身,回到县衙把那两个倒霉蛋接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扎进西北,这辈子都不往外走了。
这是狼枪心底最基本的计划,虽不完善,但大致思路是对的。具体的事,临场发挥便好。
狼枪清了清嗓子,高呼一声:“喂!船上的军爷!遛根绳子下来呗!”
声音消失在大运河上空,无人回应。
“喂!有人吗?吱一声!”狼枪又喊道。
战船之上依旧一片死寂。
“不能出事了吧!”狼枪的心猛的一颤,这要是韩大海和小然出了事,他可就一辈子都说不清了。
心想着,狼枪转头示意鳞儿继续向前划,小船贴着战船,最后停在了船尾。狼枪一手扒着船尾落下的绳网,磨磨唧唧的翻上甲板,小眼睛四下扫视,见甲板无人,方才捂着肋巴一阵叫痛。
不放心他的鳞儿这次并没有听他的话,紧随其后登上了甲板。“老大,哪都没人。”狼枪行动不便,鳞儿便成了他的耳目,四下巡视一番,却发现船上空无一人。
“奇怪。”狼枪心底隐隐不安,以齐大犹的心机,就算倾巢而出,也一定会留下防守之人守卫战船,怎么会一个人都看不到呢?
“船舱里面呢?”狼枪问了一声。
鳞儿一步从船帆上跳下,一间间船舱看过去。
“老大!”她突然惊呼一声,狼枪紧忙闻声赶去。站到鳞儿身旁朝前方船舱内一看,顿时一脸震惊。
舱门前,靠门坐着一个他熟悉的人,韩大海。
背靠着舱的男人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已是虚弱到了极点。“大人,韩大人?”狼枪轻声招呼道,手掌在韩大海肩头轻轻摇了摇。
韩大海缓缓睁开眼,浑浊的双瞳瞟了瞟狼枪,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韩大人,您怎么在这?其他人呢?”狼枪小声问着,保险起见横跨一步挡在鳞儿面前,令韩大海无法看清她的长相。
“大叔!”韩大海尚未开口,女孩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狼枪愣神的功夫,就见小然从韩大海身侧窜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痛哭不已。
狼枪彻底被眼前这一幕整蒙了,没有士兵的战船,倒在门口的韩大海,加上哭成泪人的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然,别哭了,大叔在这,来跟叔说,到底怎么了?”狼枪耐心的问道。
小然却是呜咽着,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狼枪能听懂的,便是留守的水师士兵们扔下了他们不管了。
不同于辽东,大明水师军纪严明,渎职逃窜者一旦被抓获只有死路一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们不顾性命也要离开?
小然现在这幅模样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狼枪只好耐着性子,一边安慰着小丫头,一边给了个眼神示意鳞儿进船舱内看看。伤心到极点的小丫头哭的痛彻心扉,只知道狼枪大叔身边有个人走了进去,却全然没有发觉那人便是几日前被抓住的“妖怪”。
没一会功夫,船舱内便响起了鳞儿急促的脚步声。“老大!”她跑到门口,惊慌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老大,里面……祖大哥他……”
“祖白风,这小子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狼枪心思一沉,抱起小然跨过门口双眼紧闭不知是昏是醒的韩大海,奔进船舱内。
入眼见到的,是祖白风的尸体。
看着船舱内的布置,狼枪方才想起,这间船舱,是齐大犹用来安置祖白风他们的。就在不久之前,他曾在这里被服下一粒仙丹。那时,祖白风的嘴里还吊着一口气儿。
而现在,祖白风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是因为伤势过重,也不是因为药力反噬。祖白风变成了尸体,是因为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细长的刀痕。
狼枪突然明白了什么。
手脚被打断,命不久矣的祖白风。会走近这间船舱,在这样的他的脖子上来上一刀的人,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