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本是连俊青的师母,如今连家与杨家又成了姻亲,连家的人自然是来吊唁了,还遣了个嬷嬷到里面安慰杨氏和许樱。
“我们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听说杨老太太没了,心里都难受得紧,特意让奴婢跟着二老爷、九爷、十爷来吊唁,望亲家奶奶、许四姑娘保重身子。”
杨氏忍了难过,拿了银子赏给了那婆子,“谢你家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四太太的掂念,常嫂子,请带这位嬷嬷下去喝茶。”
这个老嬷嬷的出现倒让连家跟许家的亲事又成了焦点,陆氏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依着她的心思,既然小姑与连俊青有那些个牵连,就该避嫌才对,只是因有前情,她为避嫌疑倒也没话讲。花氏本是商家女,她家因做生意与连家的管事之类有过往来,只记得连家的管事出来都是拿鼻孔瞧人的,如今有头有脸的嬷嬷见她倒是一口一个亲家奶奶,更不用说连成璧本来就是神仙似的人品,花氏倒
觉得这亲事不差。
余下众人纷纷乱乱的,有说许樱亲事寻得一个比一个好的,也有说商贾做得再大也比不得官家的,各种传言纷纷扰扰,许樱也只做没听见。
连俊青这回倒没有说要见一见杨氏的意思,只是与杨家兄弟和积年的同窗旧交叙旧,待展明德也来吊唁时,两人在一处说话,也都颇发了一番感慨。当年那些同窗,有为官的,也有经商的更多的是在家里安守田园苦心攻读的,还有一个改学了医,说来说去当年最出色的许昭业早已经黄土埋身,他们俩个也入了商道,说来说去竟说到了生意上,两人说
到一半,不觉一笑。杨氏本是出嫁之女,这边杨老太太发了丧,她送了葬,只勉强喝了口姜茶暖身,就坐车回了许家,出嫁之女虽有守孝之说,顶多是不穿新鲜颜色的衣裳,自家茹素罢了,杨氏本就是一身孀居之人打扮,早
已经开始吃素,日子与往日倒没多少差别,只是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许昭龄起复的圣旨比许昭通起复的圣旨要晚了一两天,不过还是依着旧约来了,梅氏特意来告诉杨氏:“董其昌的书画本就贵,因刘首辅极爱,更是贵上加贵,本想压一压价,谁知道卖主竟一分钱都不肯再
让了,只得把三千两银子全花了出去。”
“银钱乃是身外物,那画若能派上用场,三千两银子不算贵。”杨氏笑道,“你们几时启程啊?”
“六爷原不放心家里,见二嫂和榴丫头、樱丫头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也就放心了,说是过了年就去上任。”
“这也没多少时候了,东西可预备齐了?京里的房子可赁好了?”“我娘家在京里有一处旧宅,我哥哥已然派人去收拾了,至于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用预备什么。”梅氏叹了口气,“我自从生了元凯,就再没开怀,早就想着给六爷再纳一房,谁知偏赶上了老太太的丧事,
跟六爷提了几次他总说已经有元凯了,儿女是缘份,如今上了京,没个妾实在不好看,已经托媒婆去打听可有知根知底的良家姑娘了。”
“六弟妹果然贤良。”杨氏也只能是夸赞梅氏了,梅氏之前的那些事她慢慢的也想明白了,梅氏和她不一样,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儿,总有不一样的想法。
“二嫂您听我继续说。”梅氏正色道,“谁知那媒人嘴快,竟说四哥正托了媒人,寻八字好的姨娘呢。”
“竟有此等事?”
“他还说四嫂有疾,是娶偏房不是纳妾呢。”
“却不知此事老爷可知道?”
“我偷偷问了六爷,六爷说老爷知道,他还说让我赶紧熄了给他寻姨娘的心思,妾是祸家的根苗,四哥这样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惹事。”
“当初四哥跟四嫂决裂为的就是纳妾之事,没想到四哥竟还没有死心。”杨氏摇摇头。
她们这边觉得自己刚议论完,不出三、五天,就听满府都传四爷再做新郎的消息,据说新四奶奶是姓钱的。
许樱听见这事儿差点当场笑出来,这钱家八字极好的娇娇竟还没嫁,且还被四叔真当宝一样的要给纳回来。钱娇娇的底细旁人不知,她可是知情的,张半仙收了她家的银子,把她平平的八字改成如今的这个,又四下宣扬,若非被外地的豪强骗婚,没准儿真能蒙个奶奶做,钱娇娇做了寡妇,可是没“守”的,依旧
漫天撒网,暗地里结交相好,她想借着这事儿整四叔一把,却没想到四叔还真惦记着钱娇娇……
这也真的是四叔的劫数了。她正这么想着,就听见绿萝一脸惊恐地跟麦穗说:“我刚刚去替姑娘取衣裳,听见四房那里吵闹得很,四奶奶听说四爷要纳二房,指天骂地的,骂得难听极了,四爷非说四奶奶犯了疯病,又把四奶奶给锁起
来了,三姑娘和五姑娘又哭又求的四爷都没心软。”
“以后他们家的事你少管,就算是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就是了。”麦穗说道,她可是记得四奶奶得势的时候是怎么欺负二奶奶的。许樱心里痛快之余也想着,这男人若是变了心,别说原配如何,就算是自己原先疼爱的子女也不当成一回事了,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