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不搭话,只道:“兄长缘何持剑入我帐中?”
“怕了?”太子冷笑,“你还有怕的时候?既然知道怕,为何忤逆父皇意思,擅自夺城?”
裴渊缓缓看向他:“忤逆?父皇从未令我不得夺城,何谓忤逆?”
“父皇只令你取戎王首级!”太子怒斥道:“你却擅自夺城,好大的胆子!”
裴渊慢慢露出个讥笑,“杀戎王的目的就是夺城,兄长亦征战多年,这点道理莫非不懂?高昌就在那里,落于何人之手,各凭本事。是兄长自己来晚了,何必迁怒于我?”
“放肆!”太子瞠目怒斥,“铿”地一声拔开长剑。
晚云惊叫一声,假装腿软,一下跪倒在榻前。
裴渊捂胸咳了两声,晚云赶紧坐到榻边扶住他,不动声色地将一把小刀从床榻底下拿出,塞到他垂在榻边的手里,面上仍旧惊惶劝道:“殿下,有话好说,切莫动气!。”
裴渊不理她,看着太子,冷笑一声。
“兄长誓要这高昌,先是不惜夺八兄的兵权,而后又想夺我的。如今,兄长懒得劳神,只想取我的性命,是也不是?”
脸既然已经撕破,太子也不再装兄友弟恭。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这个九弟,目光轻蔑而狠戾:“莫装出这等假惺惺的模样!多年来,你何尝将我这太子和兄长放在眼中?我一再忍让,你竟得寸进尺,木无王法!今日,我就替天行道,送你去见你那短命的生母!”
话音刚落,白刃直奔裴渊的面门而来。
裴渊猛地推开晚云,抽开小刀一格,卸掉大半力道,继而顺势一滚,将太子绊倒在地,躲过剑刃的攻击。
太子万分诧异,看裴渊似突然活过来了一般,转身摘下长剑。利刃出鞘,直至倒在地上的自己,突然明白过来。
“你!你要弑君……”太子张口说话,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极小,竟是哑了。而手脚也变得软乏无力,连爬也爬不起来。
裴渊朝晚云点点头,后者将香炉里的香掐灭,将剩余的香灰盛入一个布袋里,包好。
他看着太子,长叹一口气。
“兄长还是这般急躁冲动,自视甚高。”他说,“弟在兄长眼中不过一介虫豸,这等脏事,兄长大可让别人来干,又何必亲自动手。”
看着太子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裴渊慢悠悠地穿衣,道:“兄长莫急,听我把话说完。三郎已得我令,将高昌上下尽数收服,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不过兄长千里迢迢而来,若不想空手而归,我亦可成全。戎人王族已降,不日将进京称臣,归顺我朝。若兄长有意,我可将诸王交给兄长,成全兄长的风光。若兄长执迷不悟,亦可试上一试,看看这黄沙之下,究竟是谁人埋骨之地。”
这话语平静,太子听着,却愈发震怒。
“无耻狂徒!”他用嘶哑的嗓子无力地喊道,“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裴渊,你就算今日不死,回到京师,也是一样的下场!”
裴渊不为所动:“兄长莫非还想着让父皇撑腰?你风风火火前来,却一无所获,兄长觉得,这笔账父皇算不清么?大军出征一趟,要耗费多少国帑,就算他算不清,这些真金白银也自有户部替父皇算。兄长觉得,以父皇的性情,可会继续支持一个无用之人?”
太子登时面色煞白,好一会,又斥道:“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