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捻已经有七八日没有出门,赛戬倒是日日来报到,只不过有人在门口拦着他,说是先生这几日身体不好,受了风寒,不能见人。
“受了风寒?”
赛戬蹙着眉头,这药也送了,医丞也请了,怎么还是没有好转的痕迹,且百里捻还特意叮嘱过,怕给王上染上,不准赛戬进望舒阁。
“莫不是先生不想见本王吧?”赛戬脸都皱到了一起。
“王上多虑了,您可是羌晥国的王上,百里捻不过就是一个算命的江湖术士而已,怎么还能躲着王上。”
卫禹劝着赛戬,他反正没有见过什么人,还挡着王上的路。
“放屁呢!你这个莽崽子还敢说先生是江湖术士,你见过这么仙容仙貌神机妙算满腹经纶的江湖术士吗,仙人就是仙人,莽崽子不懂不许胡说!”
赛戬举起手就在卫禹脑门子上砸了一拳头,他可容不得别人说百里捻的不是,百里捻云游四方,对北晏南明的风情民貌,对天下的格局形势,都有高深的见解,且天下第一算的名声在外,赛戬供着百里捻还来不及,哪容得别人诋毁。
卫禹挠挠头,后退几步,怎觉得自从劫了这百里先生来,王上就有些魔怔呢,不过卫禹还是老实点点头。
“王上说的是。”
赛戬懒得理卫禹,他瞧着望舒阁楼头东窗开着,这百里先生不是着了风寒么,怎么还开着东窗呢?
赛戬眼珠一转,扔掉手中佩剑,脚踩地,猛地一跳,又踩过卫禹的肩膀,人影朝着东窗而去,赛戬的身手一贯不错,人已经跃到东窗之下。
只往里瞧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作画的百里捻,他哪里有风寒的模样,分明气色扬扬。
“王上?”百里捻也看到了赛戬。
赛戬踩着瓦片,跃进了阁楼之上,靠近了百里捻。
“仙人不是着了风寒,身体不适么?怎么还在这风口作画?”赛戬紧皱眉头,在百里捻身上打量几眼,百里捻确实没有风寒的痕迹,反倒是比前两日还要精神。
难不成百里先生还真是故意不见自己不成?
百里捻微微抬起眸子,他倒是一脸的坦然,丝毫没有欺瞒赛戬的愧疚之意,反倒是清眸瞧了赛戬一眼。
“王上怎么从窗子上进来了?”
“本王……”
赛戬到了嘴边的话顿住,他总不能说你的小厮不让本王进来,于是乎本王便走了窗子?
这话好说不好听,哪有王上不走正道走东窗。
“唉呀!本王也知道不应该走东窗,只是……只是仙人不让本王进来,本王又惦记你的身子,正巧窗子开着,就……就进来了。”
赛戬挠挠头,这可为难死了从来说话直肠子的赛戬,塞北羌晥国内,浩气冲天的第一勇士赛戬,何曾有过这般憋屈挠头之时。
而百里捻看着恼得团团转的赛戬,倒是一脸的平静,甚至未曾放下手中的笔,还在宣纸上点了最后一笔,成一幅羌晥孤傲苍凉的风景画。
“先生,先生在画什么?”赛戬终于把视线放在了百里捻的画上。
百里捻轻轻放下手中的朱雀玉笔,取下画纸,“羌晥江河图。”
“什么?”赛戬没听明白。
百里捻将这幅画送到了赛戬的手中,“草民将这幅《羌晥江山图》赠与王上。”
“送给本王?”赛戬愣怔几分,拿着画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
百里捻也到了羌晥不少日子,还从未如此客气赠送过赛戬礼物,今日他爬了东窗倒还得了一幅先生亲笔所作之画,赛戬愣是惊得不知所措,没及时去伸手。
“这羌晥是个好地方,草民来了数日,又住在王上的王宫之中,王上对我甚好,草民无以为报,只会几笔丹青,还望王上不要嫌弃。”
“不嫌弃!”
赛戬迫不及待道,他大手一挥,拿过了百里捻手中的画,展在面前看着,江山图有山有水有草原,就是……就是赛戬看不懂,只觉得画得好看,也分辨不出几分。
草原莽汉怎懂得丹青之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