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兵有些错愕的看着方兰,面面相觑,军膳司基本上算不上官,可方兰在这军中的地位却一如元帅亲信副将,可如今他却如此姿态,在这少年太子面前俯首称臣,那便是说,他们这么多日未曾白等,真的候到了救星对吗?
如此想着,两个小兵随着方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首匍匐,“望太子殿下救我魏大将军!救我西北军!”
凝神的孙清风一直未曾说话,即便被方兰怒视低喝,也没变化半分表情,此刻却突然甩开衣襟,坚定的跪下,声音清晰沉稳,“望殿下救我魏大将军!救我西北军。”
“你们这是……我……”这下轮到李九错愕了,眼前的景象有些出乎意料,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不时凑点小聪明,耍点小威风,何曾见过这般阵仗?放眼望去,铮铮铁骨方兰,清风鹤目孙清风,一个兄长,一个叔伯,尽是如此跪在自己面前,声音中满是信任与坚定,她李九,他李九,何德何能担此重担?
李天风立于李九身后,眼中的震惊不亚于李九,望向这个矮了自己一个脑袋的瘦弱九弟,不知是否是错觉,此刻这少儿竟似有莫名的光晕一般,令人心安,得人信服,究竟何时开始?这无用小弟成长如斯。
一手搭上李九的肩膀,少年回过头,眼中几分惊慌,望着身后的四哥,是不敢,是无胆。李天风不是李九,非为当事人,迅速回了神,轻轻叹口气,定定的望向李九,轻声道,“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计划,便应了他们罢,一个人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你亦需要帮手,且方兰与孙清风长居西北,得人心,得魏文信任,是你最好的选择。”
“可我……可……”李九一紧张便有些结巴,望向李天风,竟是带了依赖。
一支大军交与自己手上,与出谋献策,完全是两回事,成了,挫敌军,稳边境;败了,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引敌入国,屠鞑百姓,这么多人命,似一时压在自己心口之中,一时闯不过气来。
望着李九眼中的情绪,李天风忽生怜悯,一直羡慕的太子位,原是如此年纪便要承担非人的责任与压力,这个小弟不过十来岁,身为兄长,却无能为力。
李天风轻轻摸了摸李九的脑袋,声音是儿时宠溺的柔和,“九弟,莫怕,四哥助你。”,最终拍了拍李九的肩头,掷地有声,“尽人事,听天命,既是天赐李九,便愿天佑我大安。”
李九眼中的惊慌与迟疑一点点退去,一双眸子逐渐清明,继而被坚定取代,老四平日里虽是不喜自己,可此刻护国之危,他也放下了所有嫌鄙,目光坦然。他说得没错,尽人事,听天命。成败不计,尽力而为!
“齐心破掳,我应了你们。”李九回过头,弯腰托起眼前的孙清风,环绕四周,“孙大人,方大人,还有你们两个小哥,我们便齐心打好这一战!”
“随时听候殿下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压低的声音却压不住熊熊的力量,李九点头唤起了眼前的人,恢复深谙的瞳色。
“孙大人,魏将军的伤势,你有几分把握?”一手虚扶孙清风,李九看了一眼方兰,视线锁在魏大将军的脸上。
“这只眼,已是废了,”三指探入后颈,孙清风凝神探脉。
“可会影响另外的眼睛与脑中神经?”李九点燃了床前的油灯,凑近协助孙清风。
“殿下可是说的其他经脉?”孙清风是听过李九的奇思怪语的,并未奇怪,一一解释,“魏将军心脉稳健,性命无忧。”听闻至此,身边的人明显一声呼气。
孙清风看了一眼方兰,轻轻摇头,“可最麻烦的便是这高热,内疡引起发热,血气又滞留于脑,此刻取箭退烧,定会留下淤血,将军是否能醒来,孙某不敢保证。”
“那岂不是有如离魂?”方兰是红着眼睛安静了下来,李天风却是不安出声。
“何谓离魂?”李九似乎知道,又似乎不解,“既是性命无忧,不是迟早会醒过来的吗?”
“身留魄,魂离体,只余呼吸,身体与常人无异,却再无意识,无法清醒。”孙清风轻轻掀开魏文的被褥,查探着是否有其他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