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样的情景,跟五年,不,跟六年前的程家是何其的像。那时父母还在,弟弟也还在。他们一家人,在除夕夜,看着焰火升空。一起祝福来年。
可是那个来年却没有来,程瑾萱无法克制,她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
她知道她没有权利哭,她也知道现在的她要做的是坚强,是努力,是把那些害她父母的人给找出来。但是现在,这个时刻,她有些忍不住了。
在她没有察觉之时,眼泪已经落下来了。爸爸,妈妈,瑾和,我好想你们啊。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们——
冷风拂面,吹得她流泪的脸带着微微的刺痛。她抿紧了唇,明明是在欣赏焰火,身体却在颤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在一起。
身体被人圈进一个温热而厚实的胸膛,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卫司爵竟然将她抱在怀里。
程瑾萱吓了一跳,本能的要起身,比行动更快一步的,是她抬起手要将自己眼中的泪水擦掉。
她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哪怕那个人,是卫司爵。
可是她的手被他抓住了,他将她的手捏在掌心之内,刚好又一朵焰火升家,他借着那个光,将她脸上的泪水看得分明。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倾过身去,吻上了她的眼脸。程瑾萱心口微微一颤,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将自己搂得很紧。
他的唇并不止是落在也的眼睑上,脸颊上。他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的,给吻去了。
夜风吹袭,他的唇瓣略有些凉。微凉的唇瓣,吻在她同样被夜风吹凉的脸颊上。
她所有的泪,都被他吻掉了。她就这张看着眼前放大的脸,焰火升空,璀璨的烟火中,她只能看到他。
他的眼中也只能看到他。满满的她。倒映在他的眼中。那双眼,在夜色中看起来幽蓝色更浓。里面有着怜惜,有着小心。这样的卫司爵,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的心头震动,只觉得心跳加快,连血流都忍不住加快一般。明明是极冷的,腊月的天,她却感觉很暖,非常的暖。
那吻着她脸颊的唇,终于落在了她的唇上。微凉的唇瓣,带着她眼泪的微咸,味觉跟触觉似乎都在此时上升。她想将唇所紧,却下意识的张开嘴,迎合他的吻。
烟花的璀璨落不到她的眼中,远处的响声也传不到她的耳边。她所有的感觉,都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那双被他反制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搂上了他的腰。身体相贴,呼吸相融。
冷风已经不能影响任何事,她感受着他的呼吸,聆听着他的心跳。刚才产生的那些思念,那些微痛,在此时好像都消失了。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烟花是几时停下来的。四周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安静的。
一吻结束,她身上再不复寒冷。脸红心跳,呼吸紊乱。他没有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
他依然抱着她,四目相对,他的怀的很宽大,很温暖,将她完美的护在怀中。她感受不到一点的冷意。可是这样的亲昵却是比跟他上牀还要让她觉得不自在。
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她想从他怀中退开,却是退不开。
“放开我。”三个字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如何的无力,那个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低哑得多。
她脸有些红,这种娇嗔般的话,她以往哪里会说出口?她一时竟然会觉得不好意思。垂下头,想要避开他过于火热的视线。可是他又怎么会肯给她这个机会?
“你刚才在哭什么?”圈紧了她的腰,让她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泛着幽蓝色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程瑾萱怎么会好意思说出口?她的伤心脆弱,是从五年之后就不允许被人看到的。她又怎么会让卫司爵知道呢?
“你在哭什么?”
她不说,卫司爵不放弃,捏着她的下颌,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程瑾萱看着他,几乎要以为他是要看自己的笑话。她甚至想,如果她说出来,他会不会嘲笑她?讽刺她?
她这几年见过太多那样的眼神,听过太多那样的话。所以她从来不允许自己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脆弱。可是那个人是卫司爵——
下颌的力道似乎又紧了一些,她不得不看他。在他的眼神中,她是不能说谎的。
“我,我只是想家了。”
这个家,自然是指程家。她没有明说,可是他却是知道的。
眉心微微拧了起来,卫司爵看着眼前的程瑾萱。没有多说,放开她的下颌,转为将她的身体圈在自己的怀里。
她因为他的动作,不得不将身体完全靠在他胸膛上。他将她圈得紧紧的,不让风吹到她一丝一毫。
沉稳有力的心跳,温暖的怀抱。她有几分意动,有几分沉醉。有一瞬间,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好像这样,她就可以假装,假装他此时心中对她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