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股火冒出来:“你这不是讹人吗?”那男人冷着脸:“爱去不去。大冷的天,你瞅瞅外面有谁家出海,大风大浪的再出点什么事呢,一口价,行就行,不行拉倒。”
“我没有现钱。”我火冒三丈地说。
“这不该我的事。”他看看表:“过了中午我就不走了,你要去就得赶紧想办法。”
我软硬兼施,又是说好话,又是讽刺他,这个男人真是车轴汉子,怎么说都没用。你有千般计我有老主意,就是五百。
给我气的直放屁。我离开水哥他家,找了几家渔民,人家一听出海,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我加价到四百,有个渔民馋的不得了,还是拒绝了,他告诉我,大冬天出海太危险,平常要是放夏天,别说四百,你给八十,我都能让你出海玩一天,可现在确实不行。
他还给我推荐水哥,说水哥是村里的傻大胆,给钱就干。
我听得嘴里发苦,我就是从水哥他家出来的。我说我去过水哥他家了,水哥不在家,有个男的一口要价五百,还只要现钞。
那渔民听我形容了一番那男人相貌,告诉我,那人是水哥的表哥,四十多岁了还是光棍汉,脾气相当怪,他要多少就给多少吧。
我没办法到超市,给老板用手机转账了五百,换了五张现钞,然后回到水哥他家的院子。那男人已经不在了,院子里也收拾干净,我敲敲院门,男人正在里面的厨房忙活,扎着围裙,看我来了,冷着脸出来说:“说五百就五百。”
我叹口气:“怕你了,这是五百,去蛇岛。”我把钱给他。
那男人吐着吐沫,点了点钱,然后放到兜里:“等着,我进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走。”
他进去半个多小时,我等的实在不耐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拿着我的钱跑了,这时他从里面出来,换了一身军大衣,手里还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老棉袄。他把棉袄扔给我:“海上风硬,穿上,小心做病。”
这棉袄拿过来一股霉味,我还是捏着鼻子换上,把原来的棉袄留在他家。可也别说,这老棉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上身这个暖和,浑身都冒汗。我的羽绒服和这件老棉袄一比,连渣子都算不上。
“我知道你是水哥的表哥,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我问。
那男人没给我好脸:“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你跟着小水叫我表哥就行。”
我再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这老小子聊天就跟吵架似的。
他锁了院子大门,带着我一路来到后村的大坝,这里停靠着很多船。他上了一艘渔船,招呼我上来。渔船不大,好在有个棚子,能够挡挡风。我上了船,就感觉船在左右摇晃,有点晕。
表哥解下缆绳,发动了机器,渔船发出“突突突”的柴油发动机声,离开了岸边。海上风大浪大,小渔船一边开,一边随着风浪左右摇晃。时间不长,我晕的五迷三道,头开始迷糊,恶心又犯困。
我勉强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儿,不敢睡觉,棚子两面通风,里面跟冰窖差不多。虽说我穿着老棉袄,可也不敢在这样的地方睡过去,这一睡恐怕真能做病。
我从棚子里钻出去,满眼都是大海,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参照物。远处的海岸线已经模糊成了一条线,海水并不是蔚蓝色的,而是呈一种类似大鼻涕一样的淡绿色,浓浓稠稠的,浪花起伏。
我就受不了这个场景,又恶心又犯晕。表哥坐在船头,正在控制方向盘,我走过去问还有多远。
“你不是要去蛇岛吗?中午以前能赶到。”表哥说。
我看看表,才上午十点,到中午还有两个多小时,我的妈啊,在这船上,我一分钟都呆不住。
“表哥,你慢点开,我有点晕船。”我说。
表哥瞪我:“你早干什么去了,晕船还坐什么船。”说着,他扭动方向盘,竟然开始调转方向。我赶紧道:“这是干什么?”
“送你回去,你这不是添乱吗?”表哥冷着脸。
“别,别回去,已经出来了,还回去干什么。”我嘴里阵阵泛着苦水:“继续开吧,我不晕船,我是跟你开玩笑。”
表哥闷着脸不说话,继续向前开着。我不敢叫苦了,钻进棚子里,找到一块相对避风的地方,闭着眼忍着。困还不敢睡,就这么咬着牙干挺。幸亏表哥给了我一件老棉袄,要是指望原来那件羽绒服,恐怕现在已经冻成冰棍了。
煎熬了一会儿,吃的那点东西全都涌上来,我赶紧跑到后面,趴在船尾哇哇大吐,把早上的伙食全都吐出去,洒了一海面。一股冷风吹过来,我是又冷又轻松,摔在船尾直哼哼,王二驴,你这个倒霉催的,等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先来五个大耳雷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