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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阎锡山似无意的笑问道:“方大人的巡防营后路在几路旧军中实力最强,山西的稳定还要靠方大人的支持,只是不知道方大人对当下时局有什么看法?”[bsp;方华心中一动,果然来试探了。如果是些其他的小人物,方华可能还不了解,但是阎锡山这个民国官场上的不倒翁,山西的土皇帝,方华对他的事迹可是如雷贯耳啊。眼下的他可是正宗的同盟会会员,甚至列席过孙中山主持的革命会议,可以说是革命党中的核心人物。
对于他的试探,方华自然不敢掉以轻心,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边吃边说道:“眼下的时局不是很好吗?庚子年过后,洋人也没再闹腾,各地都很安定。你也知道我是土匪出身,也不懂得一些大道理,只要手下都能吃饱饭,娶得起媳妇就很满足了。至于你所说的大些大事自有上面的人去操心。”
阎锡山自然对他这番话很不满意,继续试探道:“方大人驻军归绥,那里临近外蒙,难道方大人没有感觉到俄国人对外蒙一直虎视眈眈,而那些蒙古王公们与朝廷面和心不合,有着独立的倾向吗?”
方华冷笑一声道:“那些蒙古蛮子也太不自量力了,就算以为凭借一些乌合之众就能搞独立?你们新军的战斗力我不清楚,但是我的巡防营后路只要在归绥一天,内蒙一带的蒙古王公就别想生出二心。”
阎锡山笑道:“如果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蒙古王公,自然不足为虑。但是别忘记他们后边还有一个俄国在支持呢,沙俄盘踞于我朝北方,对东北之地虎视眈眈,而且不断的蚕食着蒙疆,一旦沙俄出兵干涉,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方华叹了一口气道:“还真够麻烦的,如果沙俄出兵,那朝廷真不一定能够保住外蒙。”
阎锡山见方华有些感慨,继续说道:“这还只是沙俄一国而已,长江流域是英国和美国的势力范围,山东的青岛是德国的殖民地,西南还有法国人的势力入侵,可以说我朝现在处于列强的环伺之下,稍有不慎便会被列强瓜分干净。”
方华脸上露出几分震惊之色,惊讶的问道:“我朝居然危急到了这个地步,朝廷中的大人物难道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他们?”阎锡山嗤笑一声,嘲讽道:“他们也就会量天朝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罢了。”
“慎言,慎言!”方华急忙说道。
阎锡山见方华一副惊吓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凝重的说道:“我有些激动了,只是一想到我朝自甲午之后每次外战都以失败而结束,割地赔款,泱泱天朝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就有些心痛,我辈军人既然遇到这样的时代,就该奋起努力,否则亡国灭种之祸就在眼前了。”
方华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些大事自有朝廷里的人来处理,我们这些带兵之人,只要听命令行事便可。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不过只要是我驻军的地方,一定保得当地平安。”
阎锡山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如果继续说下去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自觉的顺着方华的话道:“说得也对,只要我们这些带兵之人都能保得一地平安,那天下也就太平了。方大人驻军在外,肩负一地平安,我再敬您一杯。”
“阎都统太客气了。”方华拿起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之后两人不着边际的聊了几句,中间说到了南方的革命党,而方华故意装糊涂,并没有顺着阎锡山的话谈下去。阎锡山有些无奈,自己的身份还需要保密,不可能正大光明的与其谈论革命的话题,只能旁敲侧击的说上几句,可是都被方华一一巧妙转移开。再次喝了几杯酒后,方华借口不胜酒力,先行告辞离开,阎锡山起身相送。
看着方华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阎锡山眼睛微微一眯,仔细的回忆着两人交谈的内容。虽然并没有探出什么具体态度来,但是方华的表现使他感觉到方华对革命无所谓支持与反对,很像是一个怕事之人,不愿意惹什么麻烦。
上了马车,方华一扫醉酒的表现,双眼炯炯有神,除了脸色微红外,丝毫没有醉酒的表现。扶着方华上马车的杨志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怎么,你认为我有什么事吗?”方华反问道。
杨志立刻反应了过来,轻声道:“大人,原来您是装醉啊,我还以为您真的喝醉了呢!”
“里面那个人很难缠,我要是不装醉,很难脱身。”方华说道。
闻言杨志有些气愤的问道:“什么人敢招惹大人啊?要不要我去收拾他一顿?”
方华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说他有些难缠,又不是他招惹我。再说那人是新军标统,太原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居然想着去收拾他?别给我出去丢人现眼,省得惹些麻烦。”
阎锡山从酒楼结账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军营,而是来到了西城一处偏僻的住宅区,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来到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外边是谁啊?”里边人机警的问道。
“是我,阎百川。”阎锡山轻声回答道。
看来阎锡山应该是常来这里,里边人听到阎锡山的回答后立刻就打开了门,然后将他迎了进去。
屋里走出来一个国字型脸,身体壮实的男子,他叫做温寿泉,与阎锡山是一同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现任职务为山西督练公所会办兼陆军小学堂监督,是山西同盟会的重要成员。
“百川兄,你怎么过来了?”温寿泉有些奇怪的问道,这里是同盟会的一个密码聚会地点,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天并不是聚会的日期。
“静庵兄,今天遇到了些事情,所以过来和你商议一下。”阎锡山回答道。
温寿泉见阎锡山亲自赶来知道不是什么小事,于是说道:“我们进屋谈吧,永仁注意着点外边,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们。”
“知道了,先生。”开门的小伙子点头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