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晓楼打断她的话,“我不高兴,我一点也不高兴。”他看着潘如芸的眼睛无比地认真的说,“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想摆脱过去的生活,摆脱……你,你何不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这孩子如何而来,我不想重提。
我这人悲凉半生,做错了许多的事,也许断子绝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孩子的事我没有妄想过,这孩子你便是生下来,我也不会认他。”
潘如芸狠狠地抽了口气,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
“你为何要说这种话?”
重晓楼道,“你偏要我来,我便最后一次跟你把话说清楚。这个孩子,他只会是我一辈子忘不掉的痛苦记忆,他会时刻提醒我所有该忘记的事情。你别逼我,身为一个男人,我不想把这种错归咎于别人头上。”
重晓楼闭闭眼,许是兰园呆得久了,这些刻薄的话说起来,倒也不难,甚至还有几分畅快之意。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承认吧,你就是个卑劣之人。
潘如芸一脸痛苦之色,她知道他受了很多的苦,戏园子那样的地方,藏污纳垢,便是他出了名成了角,也免不了受别人折辱的罪,更别说以前了。
“你……非要同我这般说话吗?”
重晓楼道,“我们不该继续纠缠的。”
潘如芸想起喜儿先前跟她说的事,脸色也冷了下来。
“为何?是因为你家里的那个女人吗?”
重晓楼本来下意识地想反驳,他们之间的事跟孙艳菲无关。
但想了想,他竟点了点头,“是,我遇到了心爱的女子,是她让我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我想同她成亲,给她最好的,如若我想要孩子,也只能是她给我生。”
他们之间本就是个错误,是他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害了他自己也害了她。
他在别处都是冷的,她身上尚有他一点点渴求的暖,他便不管不顾起来。
可那暖早已经暖不到他了,剩下的全都是疲惫。
潘如芸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般,自顾自地说,“我父亲这边快要弄好了,到时候我们潘家的产业就会全部搬去上海,我们同父亲一起去上海。我们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了,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我们先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若是你喜欢上海,我们便一直在那里生活。若是你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去别处。
去香港,或者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去别的国家也行,船票现在虽然难买,但潘家有钱,总是能买到的。
我一走,沈晏均为了良儿跟他司令府的颜面,他也不敢做什么,没有人会追究我们,我们可以在别处生活得很自在,也不用愁生活,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我们可以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住着,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瞧,这些我都早已经想好了,我的计划是不是很周全。”
重晓楼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如芸,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活在你自己的谎言里?你这样不累吗?你既早就开始做了计划,为何从来没有同我说过商议过?我猜猜?你给你自己后路不是吗?如若你的计划出现一点偏差,你就会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果然抛弃我,回去继续当你的少奶奶。”
顿了顿,他没理会潘如芸突变的脸色,继续说,“无论我去哪里生活,都不会是跟你。”
许久之潘如芸才忽然笑了笑,“晓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早在十几年前便是这样的人,你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说着话锋一转,又问他,“你家里的那个女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喜儿都说未曾见过,这发晋城哪家小姐连我们都不认得。”
重晓楼有点厌烦她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生转话题的方法,但为了让她死心,如实地道,“她是陈家少爷跟你妹妹的同学,近日才回的晋城。”
潘如芸挑挑眉,“哦?良儿的同学?说起来,她的同学我也认识不少呢?你改日带她来给我见见?说不定我也认得。”
重晓楼道,“没必要。”
说着他又道,“天色不晚了,如若你没有其他的事,我便回去了,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