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三哥。”后面有脚步声渐渐接近,陈容低声喊了一句。
一个面相敦实的青年站到他身边,冲他咧嘴一笑。
陈容转过头,又道:“我们拿了药。便赶紧回去吧。”
“赶紧回去?”名叫陈昭远的青年对着陈容挤眉弄眼,“怎么?我们陈二公子不需要再逛逛街,散散心了?”
陈容淡淡笑道:“回去修炼是正经。”
“嘿嘿,回去修炼是正经,跟小姑娘说道情意就不是正经了?”
陈容被他打趣,脸上便有些过不去的潮红。脸红归脸红,他还是坚定地摇头:“没有那回事。昭三哥你别瞎说。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可就是我的罪过。”
“怪了,你在家里念叨的难道不是这个人?”陈昭远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拍,“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要是真喜欢,就回去求了家主夫人给你说亲。做咱们陈家的媳妇,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
说话间。他便要带着陈容往城中心走去。
陈容让开他那铁掌,脚下也开始迈步。口里仍然否认:“我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昭三哥你也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若我真有想法。又怎么会不承认?”他微微蹙眉,仿佛不乐意再提此事。
“看不懂你!”陈昭远不耐烦了,一路便只管闷头行走。不再说话。
天上的墨色终于垂下,细细碎碎的小雪飘满了昭明城。
昭阳峰上也下起了小雪。叶青篱乘在鲁云背上,因为没有撑开灵力护罩,回到绣苑的时候,小雪已是落得她头上肩上都白白一片。
鲁云降下云头,四爪一着地便抖动身体甩开雪花。叶青篱早从它背上跳下,也是一边拂开肩头的雪花,一边往厨房里走去。
顾砚也在外头,跟她几乎是前后脚回的绣苑,只比她晚了一步。
还没等叶青篱进厨房,顾砚就在后头说:“年试大会就要开始了,你去不去参加?”
按规定,年试大会是每个昆仑弟子都必须参加的,叶青篱回过头去,反问:“可以不参加吗?”
她便看到,顾砚这小霸王满脸都是难掩的兴奋。
“我要去白荒修行,师尊已经同意了。”小霸王神气活现地说,“你跟我同去,自然便不需再参加今年的年试大会。”
叶青篱的表情僵硬了,她憋着一口气才没开口,心里早想骂翻天。这小子果然跟以前一样,习惯选择性忽略别人意见。她有说过不想参加年试大会?就算她不想参加,也不见得就会愿意跟这小混蛋去那见鬼的白荒!
白荒也在昆仑山脉,乃是人间极西之地,高原上的荒野,昆仑外九峰最为苦寒的一支。
对修仙者而言,任何一个地方能够用上苦寒来形容,那气候便是恶劣到了超越凡人忍受极限的程度。人人都知道,神州极西是白荒,那白荒尽头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走到过,便连藏神期高手都不曾。
白荒之上,原本传承着昆仑的体修一脉,只不过近年来已是凋零。许多昆仑弟子,宁可到风雷崖去受罚,也不会愿意到白荒去进行什么修行。白荒就好像是被昆仑弟子遗忘到了角落里的一块放逐之地,平常轻易不得人提起。
叶青篱深吸一口气,也不想管什么修养了,走上前去凑到顾砚面前,便一字一顿地回他:“那个鬼地方,要去你去,我、没、兴、趣!”
顾砚的眼睛大睁,仿佛很不能理解地看着叶青篱。
顿了一下,小霸王脸上表情才冷下来,扭着头哼道:“这是任务,谁管你的兴趣!”
混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口气里头的隐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想去?这可由不得你,这是任务,你不想去也得给我去!”
叶青篱决定不再放纵这小混蛋的嚣张,伸手一抓,便揪住了顾砚的衣襟,眼对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他:“一定要我去是吧?那好,等我去了以后,咱们就比比谁的脚程快。到时候我走得远了,你没追上可别怪我!”
她这明摆着就是要用修为欺压人了,顾砚虎着脸,伸手在叶青篱手上一按。
叶青篱竟觉得手腕一疼,仿佛被针扎到了骨髓里,以她耐痛的能力。都忍不住在吃痛之下将手弹开。
顾砚退后一步,理了理刚被叶青篱揪得皱掉的衣襟,脸露嘲讽:“我又不是叫你跟着保护我,你以为你这点本事能在白荒保护得了人?我不过是看你太弱了,给你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而已!”
他没等话说完,便又走到院子里。小木剑从他袖中滑出,顾砚摆开一个架势。竟是缓缓地练起了剑来。
叶青篱犹自惊异:“他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他的修为不是才刚突破练起第二层吗?他怎么可能调动灵力外放?”
不过这孩子向来古怪。叶青篱想了一下,自认为即便是去问顾砚,他也不会回答。便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样,断没有顾砚说这是任务,这就是任务的道理。叶青篱决定由着他,他爱去白荒也好。黑荒也罢,反正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去——“要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岂不成了傻子?”
晚餐她宰了两只鸡,也还是认认真真地给顾砚炖了一个人参鸡汤,又清炒了一盘冬笋。
一码归一码,顾砚去白荒的事情叶青篱管不着。但照料小破孩子的两餐确实是任务,叶青篱既然领了这个任务,自然是要认真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