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我稚气地问。
外公没回答,叹了口气说:“小张啊,外公虽然有救你的法子,但却没有可以用来救你的东西。就好比一个名医,就算医术再高超,但他没有药,也没法救人……”
我听得懵懵懂懂的,忽然心里一亮,“难道说,那个什么‘龙基’能救我?”
外公看了我一眼说:“你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又问。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用来给你炼药的那块‘炭’吧?”
“记得……啊!那‘龙基’也是那种东西?”
外公点点头,“没错,那也是‘人魑’。”
我感觉好神奇,外公那晚用的那块‘人魑’只有指甲盖大。听他刚才讲,乾隆当年挖走的是一个很大的东西,要十几个人才抬得动,如果那也是‘人魑’,怎么会那么大?
外公道:“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棵大树上曾经吊死过好多人,那些人死后,他们的魄沉降入土,形成一块巨大的‘人魑’。那‘人魑’就一直在这地底下埋着,经过长年累月,它变成了一种极为邪性的东西。后来,乾隆把它给挖走了,带回了北京,从那以后,大清的国运就开始衰败。清朝之所以亡国,就是跟那个东西有关。清亡以后,那东西就下落不明了,到现在也过去了挺多年了。希望老天爷开开眼,让那东西出现,或者让我找到它,我就能用它来救你了……”
外公的讲述,又是大清又是国运什么的,我听不多懂。我还是太小了,听他先前讲那个故事我就有点奇怪,乾隆不是《戏说乾隆》里的那个‘四爷’么?雍正又是谁?……外公的话我就记住了一点,要有那个‘龙基’才可以救我。
“我们回去吧……”外公说。
又过了几天,小园子里的那些草药全部挖完了。这天,外公早上出去,下午空着两手回来,他对我说,他再也找不到能用来炼药的东西了,一旦缺了他炼的药,我体内的阴气就会失去控制,不超过七天可能就会突发重病,或者被不干净的东西夺走性命。
我现在好像不怎么害怕死了,觉得天天吃那种难吃的药跟死了也差不多,见外公愁眉苦脸,我想学大人样子安慰他,但又学不会。这晚我没做噩梦,睡的很熟,第二天太阳都老高了才醒。简单吃了些东西,外公让我跟他出门。
“去哪里外公,还去找东西炼药吗?”我问。
可能是因为我快死了,外公对我不再那么凶了,他说:“你不是一直怪我当初不救那个上吊的女人吗?那天晚上我说,我会查出她上吊的原因,帮她化解心头的怨恨。现在,我已经知道她家在哪儿了,跟我走吧。”
外公从屋里提了他的那只破提包,我跟着他走了出去。太阳高高挂在上空,照的到处都白花花的,绿树蒿草随风摇摆,农人在田地里辛劳地工作,运河里的水荡漾着波纹流向远方。走在河堤上,看着这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想到我就快死了,外公也无能为力,我还是挺难过的,随手拔了根草藤在手里捻动着。
一路无话,往下游走了几公里,我们来到那片枣树林子,只见那林子里,距那女人上吊的那棵树不远,新多了一座大坟,坟旁边还有烧剩的纸,被雨水淋过了。这坟里面葬的,应该就是那女人了。外公从包里取出三根香点着插在了坟头上,又拿出一叠草纸,在坟前烧了起来。我跟着外公拜了几拜。看着那坟,我心想,我也快像这个女的一样了,可是人死后到底会怎样?我会变成鬼吗?变成鬼之后呢?我肯定不会去害人,就算做鬼,我也要做个好鬼……
出了林子不远是座桥,过了桥往东是一条大路,走了二里多路,我们来到一个挺大的镇子上。今天是这镇上逢集的日子,到处都是人,提着蔬菜瓜果或牵着牛羊,从我们身旁走过,打铁铺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知谁家娶媳妇,大喇叭呜哩哇啦播放着歌曲,总之十分喧闹。我跟在外公后面,穿过人流,来到一座挺大的宅院子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外公说。
我看过去,只见两扇朱红油漆的大门上着锁,门上贴的‘丧’纸已经残缺不全了。
“外公,好像没人在家。”我说。
外公皱着眉头往四处望了一圈,拦住一个过路的说:“哎老乡,你知道这家的人哪去了么?”
“不知道。”那人摇了摇头。
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外公想了想说,走,到别的地方先去看看。我们一直往东,来到这镇上的集贸市场。很多卖东西的摊子,到处都是吆喝声。路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我忍不住看了一眼。
“想吃吗?”外公问我。
我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但却摇摇头说:“不想……”
外公眼圈有点泛红了,他急忙扭转过头,朝那卖冰糖葫芦的走去,买了一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