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落地窗前,多功能的轮椅上,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男子眉目低垂,单手托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是一名身着白色休闲服的高大男子,淡然伫立:
“哥,公司那边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
“嗯……”
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殷俊凯不自觉地又垂了下眸子,换了口气:
“还有,华家大小姐,我去见过了,清纯柔美,虽然称不上惊为天人,倒也是个美人胚子,温柔细语,没有一丝流气,看着,就是性子绵软的乖乖女,跟外面传言,简直天渊地别,如果不是她太会演戏我判断有误,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其实,妈咪力荐的人,唠叨到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想想也不可能如传言中那么——”
一无是处!
其实,这一点,也是他一直没想通的!虽说他们在西方定居多年、受过西方教育,妈咪再急,怎么会选这么一个‘声明狼藉’的‘大龄剩女’?难道就因为她是她青梅竹马闺蜜的女儿?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见自己说了半天,前面的人居然一动未动,半点反应都没有,殷俊凯上前一步,目光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他手掌间的一点白:
“哥?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转而,一个妇人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以霆,俊凯也在啊!正好,我煮了牛奶鱼头汤,都喝一碗再睡……”
“谢谢妈咪!”
给两人分别盛了汤,妇人才在一旁坐了下来:
“以霆,见过千悦了吗?第一印象如何?要是有感觉,我就安排你们正式见面!你年纪也不小了……人都说‘成家立业’,这倒过来,你都该结婚了!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我跟你爹地也没想逼你,可有些事,过去了,该放下,就放下吧!华家三朵金花,可不是徒有虚名,都是‘才情并茂’的美人;机缘巧合,我也都见过几次……千悦,是三人中样貌最出挑的,性情也稳重,不似一般小姑娘浮夸,聪明懂事,会是个好老婆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哎,算了,该说的,都跟你说几百次了……关键,还是看你的意思,如果你真不喜欢,我再介绍佳音跟玉清给……”
殷母的话还没说完,一只碗突然递了过来:“妈咪,不用了!我很中意,结婚吧!”
“呃?”结婚?这是……一见钟情?
一下子跳跃太大,殷母惊得瞠目结舌,殷俊凯也呛得满脸通红:“咳咳,哥……”
什么情况?结婚?
不约而同地,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殷以霆掌间的一缕白丝上,“以霆?会不会……太仓促了?也不用这么着急,你可以再考虑……?”
看他的样子,分明还是放不下!
这一刻,殷母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紧逼,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必!她若愿意,我想尽快结婚!您说得对,感情,婚后可以培养!过些日子,新项目上来,我又要长期出差了……”
言下之意,很明确,现在不‘快刀斩乱麻’定下来,怕又要遥遥无期、拖黄了,那时,就不能怪他了!
第二天,两人便出现在了民政局门口。
一前一后握着红本走出,千悦还真像是做了一场梦。悠长的人行道上,两人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亦步亦趋,兀自沉思。
直至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千悦才蓦然回神,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前方黑衣男人的衣袖,跑的有点喘,目光却落在了一双光亮的黑色皮鞋上:
“你……你的腿……?”
这才注意到,他是走着的,连拐杖都没用,千悦直直愣了两秒钟:妹妹不是说他……骨折?她怎么突然觉得他……健步如飞呢!
回身,殷以霆垂眸扫了下身前的黑色头颅:“扭伤,已经好了!”
其实,他的骨折早就痊愈了,原本也是顺势为了回避‘相亲’,才在母亲面前多坐了几天轮椅,没想到,终归还是没躲过这一出。
“喔……”
抬眸,迎上殷以霆天神一般的冷峻面孔,千悦不禁怔住了,一路恍惚,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看清男人的面容,雕刻般的脸孔鬼斧神工,粗犷的眉,深邃的眸,悬胆的鼻,性感的唇,搭配模特般颀长的身躯,气质尊贵,冷魅出尘,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这一刻,她也觉得,他,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而同样地,目光涣散的殷以霆也开始聚焦: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白色的真丝绣花短裙,纯洁飘逸,黑色波浪的长发披散,别着小巧的钻石发卡,相得映彰,衬着她鹅蛋般小脸别样的晶莹剔透,淡妆素雅,又面若桃花,纯净中透着妩媚,淡静中又混着狡黠,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却莫名的……震撼!
许久,两人竟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未动。
直至觉察到异样,千悦才收回目光,缓缓松手,后退了一步:“你,真得要娶我吗?我的意思是……”
虽然已经时过境迁,可她的名声,她自己清楚,时不时会被人翻出来;而他的身份,也非比一般,其实,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接受,还一步到位地……结婚?
许是为了避免她的尴尬,这一次,母亲特意安排了‘错位’的相亲,想让她先从侧面见过人,再自行斟酌是否要‘正式相亲’,所以,严格说来,他应该还没见过她吧!不,或者,也可能跟她一样,在某个她不知情的场合,间接见过!
淡淡一笑,殷以霆的目光落到了她手中的红本上,“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有点晚吗?”
猛然意识到什么,撩了下身前的发丝,千悦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与苦涩:是啊,他们刚刚领了证!她今天的脑子乱糟糟的,就没正常过!
清新的幽香鼻息萦绕,殷以霆竟不觉得讨厌,眸光交汇的瞬间,他的手也挑向了她微微低垂的下颌,眸光清冷也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