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历491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南朝皇帝卫正轩六十大寿,在南都皇宫苍穹殿宴请东岳、北朝两国国君。与此同时,南都御街开席九百九十九桌流水与民同乐,大赦天下。
冬日的阳光很好,但空气却异常的寒冷,出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大片的雪花,虽然穿了巨大的袍子,但依旧让人觉得有沁骨的凉意。禁卫军整齐的在街道的两边维持着秩序,道路两旁挂满了红色的寿带与寿联,还有那漫天的红灯笼。
龙啸桀带着呢喃一行人进入南都皇城的时候在宫门撞见了东岳箫如然的礼宾车队,看着他那无法回避的眼神,她不得不礼貌性的示意。
龙啸桀骑在马上,他拍了拍肩上的雪花,心里沉了沉,一言不发,但火麒麟还是发现他额头冒了一丝冷汗,跟着越来越多,想必是蛊虫又在作祟。
“主上?”他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看好喃儿,今天人多品杂,特别是东岳的人,不要让他们靠近郡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箫如然他内心就会不安。
一身宝蓝色的棉斗篷下是一挂淡蓝色的纱裙,下摆是一层层银色的蕾丝,秀气淡雅的银丝织成的蝴蝶兰被工匠优雅的点缀在衣摆,一头乌黑的青丝静静的披在脑后,面前一挂水蓝色宝石面纱让女子格外的精神,她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活像一颗隐匿在深空中的星星。
巨大华美的苍穹宫坐落在南都皇城的正中,是专门用来举行巨大庆典和国宴的地方。灿烂的阳光打在那金色的琉璃瓦上,和着鹅毛白雪落下,虽然四周白雪皑皑,但也给这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女子停足观望,飘飘洒洒的白雪和着阳光随风起舞,印着背后隐约可见的昆仑山和眼前的这一城宫阙,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境。
“北朝国君龙啸桀到!”尖细的声音在宫中回荡,迎驾的南朝众臣和各位皇子在国君卫正轩的带领下一齐望向宫门。
一身明黄的金龙大袍瞬间进入人们的眼帘,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他。这位被人称为“北漠狮子”的男子果然是意气风发,高大健硕的身姿是如此的飒爽,举手投足无不展现出射人的王者风范。
卫羽芝也是一身翠蓝色宫装和呢喃一左一右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后,仪态万千。一金二蓝的服饰搭配,仿佛祥云映日一般围绕在龙啸桀的身旁,很是让人眼亮。
“东岳国君箫如然到!”尖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箫如然一身银色团花长衫礼服,外披一袭黑色皮裘,腰间扎了一条白玉盘龙腰带,身后跟着一身金色长袈裟手持金阐杖的白颜和尚,一脸的傲气凌云,气势威严的迈了进来。
大殿的门外整齐的跪满了准备进殿陪驾侍奉的宫女们,豆蔻年华的她们都小心的的朝大殿张望着,一是想瞻仰一下这两个以雷霆手段闻名于世的君主,他们一样年轻有为,而且还后位悬空。二是期许人家猛个回眸,自己不小心或许还会有个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于是大家都挤眉弄眼,有多灿烂就笑得多灿烂,希望能给彼此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虽然正是白日,但苍穹大殿里仍旧掌了千盏明灯,蓬壁辉煌。大厅上丝竹采乐,歌舞妖娆迷离。
卫羽坤一身素白月衫一动不动的站在卫正轩的皇座旁边打量着全场的每个人。
整个宴会的安保工作都是由瑞王府负责的,几国国君以贺寿为名同处一室这样的聚会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深知责任重大,今天人多手杂,来的全是一顶一的高手,万一混进一两个刺客,出个什么岔子,不光是下了南朝的面子,这天下也就乱了。
卫羽芝端坐在啸桀的身边,颜面平静,目光冷若冰雪,这一路上虽然有众多家臣贵胄的夫人姐妹们对她极尽奉承,都夸虚着能成为北皇妃是多么荣耀之事,但她并不见得领情。所有孤独的怨念都在踏入这南都皇城的一瞬间都被打消得无影无踪,她眼神的余光在大殿内搜索着,期许着,当看着卫羽平旁边的位置还空空如野,顿时又觉得内心有点失落。
那日在如意欢喜楼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她的二哥。虽然只有短暂的目光交汇,但已将她枯萎了多时的心滋润到了复活,但她不敢表露一点点,生怕精明的龙啸桀会扑捉到自己的情绪,那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如何能对他表现出这样的情绪?不是一直隐藏得很好吗?但一进屋子,思念就泛滥成灾,还好还好,身边的男子好似从来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让她有了一丝侥幸。
殿堂的左右两则礼宾席分别被安排给了北朝和东岳,正前方是巨大的圆形舞台,下席则是陪同参宴的妃嫔、家臣与将领。
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上,龙啸桀的思绪,却好似奔腾千里的潮水,为什么?如此莫名的不安?他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呢喃,见她平静的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任何状况。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开宴之前,卫正轩当着众臣的面将东岳和北朝这几年的功绩大大的赞扬了一番,告戒南朝众人要向他们多学习多取经,这些客套的寒暄让人觉得虚伪而生硬,但却人人都极力配合,很是和睦。
而后各国的礼官均献上自己国君为卫正轩准备的礼物,其中不乏奇珍异宝,众人又借此机会攀比炫耀了一番。几个时辰下来,结束了那些客套的礼节,这才算进入正式的宴席,大家开始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喝酒起筷。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我想出去透透气。”呢喃小心的踢了踢前面的凳子,知会着龙啸桀,这一室喜庆的歌舞和愉悦的曲调还真是让她头昏脑涨,这么长时间的宴席就这么坐着,她的双脚都开始发麻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个个都还那么淡定,几个时辰下来也该上个厕所什么的吧,不知道这漫长的歌舞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就去一会,别呆太久。”男子温和的看着她揉了揉自己麻木的腿,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