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皇太后并不叫她起身,倒是冷冷的笑了一下。
“是”慕容娇娇明知这是太后故意给她难堪,但却还是从容的应答,现在三宫六院嫔妃聚首,她不能有丝毫无德之处,否则传到朝堂上,亦是被人刁难的把柄,为了轩儿,也为了保命和成全自己,她必须得体端庄,哪怕是跪着,也要显示出母仪天下的风度。
“皇后,你先起来”南宫浩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隐约的无奈。
“臣妾谢皇上、皇太后”慕容娇娇缓缓起身,随后在宫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石阶之下,群妃之上时,慢慢的走过来,端庄的坐着,而她对面,正坐着面带不怀好意笑容的贤贵妃。
“皇后今日这身装扮,真是雍容华贵啊”贤贵妃开口,她捏着丝帕掩在红唇上,娇媚的笑着,但眼睛里却闪烁着狠毒,雪白纤细的手指上,金护甲尖长弯钩,尽显优荣。
慕容娇娇回以清浅一笑,她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珠翠,手指在飞凤金翅上碰了一下,然后收回手,脆声道:“本宫是觉得太后此时召见,必然是有要事,所以便盛装前来,难道贵妃姐姐不是吗?瞧这身上的首饰,以往瞧着都不曾见过。”
贤贵妃抬手细嫩的手,拿着帕子拂了拂食指上的那枚碧翠,笑道:“正好,臣妾跟皇后娘娘想的一样,都觉得皇太后此时召见,必然有重要的事,所以就精心打扮了一番。”
慕容娇娇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想着皇太后想找什么时机发难。
她准备那封密信的时候,刻意揣测了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太后自己先打开看,发现没有问题,事情便不了了之;第二,太后发现没有问题,便找人模仿笔迹,写一封有谋逆之语的替代,欲行嫁祸;而这两种情况都对自己极为不利。
所以,她在准备时,为了确保此次计划万无一失,便故意在信纸上沾了自己唇上的胭脂,又用发丝捆绑,再用蜜蜡封住,却又在有唇脂印记的地方将蜡封得稍微薄一些,使得香气犹存,也便于她们辨认。
如此,太后就算再愚蠢,她也该知道这个东西是擅自拆不得的,因为发丝和凤仪宫中才用得到上等唇脂都是证据,有了这些证据,太后才能一时被迷惑,觉得这是除掉她和轩儿的绝佳时机,因为能被折叠成符纸形状,又如此封存的东西必然是有关巫蛊之物或诅咒之言,否则何以封成这个样子,还要送去护国寺祈求?
慕容娇娇算计的这一步又一步,都如在刀刃上行走,虽然危险无比,但在风险中都暗设了一丝希望之门,但结局是通过这希望之门前往光大道,还是跌下万丈深渊永无翻身,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了。
“皇后啊,你可知道哀家为何今日将后宫诸嫔妃都召过来吗?”皇太后的面孔如同高高在上的佛像一般不可亵渎,眼底的算计锋芒更是毫不遮掩。
“臣妾愚钝,亦不敢揣测太后的心思,还请太后明示”慕容娇娇保持着之前的从容,端庄委婉的回复。
“贤贵妃,你知道吗?”太后一反常态,并没有继续刁难慕容娇娇,而是将目光移到贤贵妃身上,要册立九皇子为太后,是她向皇帝提议的,太后就算要慕容娇娇死,起码也要拉她陪葬,只是可惜,贤贵妃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所设这一计简直绝妙的梦幻中。
贤贵妃悠悠的笑着,她道:“太后娘娘真是高看臣妾了,臣妾和皇后娘娘一样,并不敢胡乱猜测太后的心思。”
皇太后冷笑一声,冷扫了一眼整个大殿,又大声道:“其他的嫔妃呢,可有人知道?”
那些嫔妃都面色一凝,赶忙争相摇头,连连道:“不知道,臣妾不知道。”
南宫浩风似乎很不喜欢皇太后这般卖关子,他瞥了一眼慕容娇娇那自信从容的面孔,眉宇紧了紧,随之转身对皇太后道:“母后,儿臣也不知道,还要敢问母后究竟要为何如此着急的召儿臣和众妃来?”
皇太后对皇帝还算客气礼让,她转首对南宫浩风笑道:“皇上不要心急,哀家想问的,都问完了,现在,哀家就进入正题了”
太后抬手挥袖,一旁的老太监立刻拍了两下手掌,随之,众人只见琉璃屏风后,身着碧色长裙的梅青捧着一个乌木托盘低垂着脑袋,缓缓的走了出来,先跪在地上向皇帝、皇太后行礼,随后起身将东西放在了太后面前。
梅青是凤仪宫的宫娥,这个只要去过凤仪宫的人都知道,因而在梅青出现的那一刻,就有不少人怔住了,在场的贤贵妃和南宫浩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二人的表情却是不一样的凝重。
南宫浩风是因为担心,而贤贵妃则是以为当初在凤仪宫撒野,皇太后能那么快就到场,都是因为梅青这个丫头暗中向皇太后告了密。
慕容娇娇在看到梅青那自得的面孔时,长睫微掩,却也在此时飞快的扫过贤贵妃的面孔,只见她先是一愣,随之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但是却暗隐不敢声张。
“母后,这是什么?”大殿内寂静无声,最终打破平静,问话的还是南宫浩风。
皇太后并不作答,而是冷冷的看着慕容娇娇,随之大声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还要问皇后,因为哀家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随后,她抬头对慕容娇娇道:“皇后,你来说,这是什么?”
慕容娇娇起身,朝皇太后面前的案几上看去,只见那封密信依旧用蜜蜡封着,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而且上面的嫣红唇脂也隐约的在蜡内封着,垂眸,慕容娇娇忙叩拜在地,道:“臣妾惶恐,不知这个物件如何到了太后娘娘的手中。”
太后见慕容娇娇面带惊惶,顿时有了底气,她眯了眯眼睛,冷笑隐内,目光深沉。
“惶恐?你也知道害怕”太后声音陡然尖锐,带着威吓,让大殿中的嫔妃都吓了一跳,纷纷翘首张望,想看太后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哎哟,那东西倒是挺别致的,莫非这是皇后的?”贤贵妃也略显诧异,她来的时候一直好奇太后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对付小皇后和九皇子,但看到这个东西和慕容娇娇神色有些慌张时,却有些眉目了,便阴阳怪异的大声说道,好让其他嫔妃都听得见。
“其实这个东西是不是皇后的,哀家也说了不算,梅青,你去告诉众人,这个东西是不是皇后的,又如何到你的手上的。”太后如意算盘敲得极响,几乎不给半点狡辩的机会慕容娇娇。
梅青立刻道是,随后步下白玉石阶,跪在慕容娇娇的身侧,大声道:“奴婢禀报皇上、皇太后以及各宫的娘娘,这个东西是奴婢在凤仪宫时捡到的,奴婢自所以能够确定这是皇后娘娘,是因为奴婢与皇后身边的月儿私交甚好,常与她同进同出,而这个,就是从月儿身上掉出来的。”
“月儿是哪个?”太后喝道。
大殿外,两名侍卫立刻押着月儿进了内殿,月儿极力反抗,但却无法挣脱禁锢。
那两名侍卫将月儿送到大殿前,逼着她跪在地上,回复道:“皇太后,月儿带到。”
“月儿,这个东西可是你家主子的?”皇太后将面前的一个乌木托盘啪的一声扔在慕容娇娇的面前,一阵阴风刮过,跌在白玉石阶上,支离破碎,密信上的蜡也缺了一块,里面的发丝和唇脂印记清晰的露了出来。
大殿内一阵惊呼,顿时众人都看到了那东西,因为是三角形,很像一张折叠的符纸,因而大殿内随之又是一阵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