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晞又望向温珩,心怀感激地道,“刚才多亏你及时发现,否则便会酿成一场惨祸了。”
又问道,“你是如何发现铜鼎内埋着火药的?”
“昨晚我走到后院的一排禅房前,隐隐闻到了一丝硫磺味,想要细察,却听僧人说,因寺后山上有温泉池,所以寺中会弥漫着这种气味,当时并未细究。”
“可刚才在看到殿下点火的一刹那,我的脑子猛地清醒过来,猜测是僧人挟带了硫磺进寺,企图谋杀。”
赫连晞明白过来,拍着他的肩,“还是你心思细腻,冷静果断,你真是我的福星,因为你,我几次死里逃生。”
他郑重地承诺道,“苟富贵,勿相忘,只要你对我一心忠诚,他日绝不会亏待你!”
温珩凝视着他,眼神深邃得如同一口碧潭,波澜不兴,不宠不惊。
最后淡然一笑,“希望殿下记得普救寺中的誓言,我不需要高官厚禄,只希望你抿心自省,无愧与天地便好。”
赫连晞微微一愣,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涌起一丝困惑之色。
晚上,月朗星稀,寺院的后园显得幽美而宁静。
温珩独自一人徘徜在园子内,望着正院透出的朦胧灯光,内心一阵黯然。
走到水池边,忽见白石栏杆边站着一个人,原来是萍娘。
萍娘走上前,望着道,“你今天又救了太子一命,我看得出你对他的恨意并不是那么深,不如放弃复仇,全身而退吧!”
温珩望着暗波荡漾的池面,涩然一笑,“你想错了,我对他越好,心中的仇恨就越浓,我救他,只是让他更为信任。”
萍娘满怀忧伤,“复仇的路何其漫长,一切充满了未知,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你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走出去便海阔天空,何必执着于这条风险重重的道路呢?”
转过头凝视着他的双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其实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小姐,你想以这种方式,守护在她身边。”
温珩被触及到心底的隐痛,眼中霎时蓄满了水雾,一滴清泪毫无顾忌地滑过脸庞。
只有在这个如同长辈的故人面前,他才会卸下白天冷静坚硬的外衣,呈现出脆弱而渴望抚慰的一面。
萍娘却不知用什么语言去安慰他,任何的语言在他所受的创伤面前,都会显得苍白。
她也只觉眼晴有些湿润,掏出手帕拭了拭眼。
因不敢与他相处太久,缓缓地转过身,朝所住的偏院走去。
刚转过一座假山,赫然便见夏离站在那里,月色映照下,带着几分幽暗神秘。
他走到萍娘面前,脸上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笑意,“原来夫人跟温珩不仅熟识,还感情不浅啊。”
萍娘默默地道,“温公子曾是颜先生的门生,刚才我们谈起他,彼此有些伤感。”
然后又语气一转,“想必公公对颜先生,也有些怀念了吧?”
夏离闻言,身子似乎微微一颤,那双一贯深沉锐厉的眼中,也似乎涌起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