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最后一句,他已经带了颤音。尊崇王妃,那王妃就不会是王太妃,而是太后。太后的女儿,天子胞妹,就不会再是郡主。
&esp;&esp;道痴叹了口气,他早就晓得,王琪看似没心没肺,可实际上是个心里通透的。
&esp;&esp;只从方才世子对“礼仪状”的态度,王琪就察觉出异样。所谓的“义愤填膺”,不过是顺着世子的意在发作,当时心里怕是正迷糊。
&esp;&esp;道痴转了转茶杯,道:“若是如此,七哥当如何以对?”
&esp;&esp;王琪的脸立时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出身士人家庭,又在王府上了三年礼仪课,就是个傻子也晓得尚公主与娶郡主的不同。驸马都尉看似荣耀,可是早已不成文的规矩,三代之内都要规避。
&esp;&esp;那样的话,王氏宗房一门的前程,就要尽毁。
&esp;&esp;沉默半响,王琪哑声道:“二郎,后宫有张太后在,殿下会如愿么?”
&esp;&esp;道痴叹气道:“殿下的性子,是个能退步的?”
&esp;&esp;王琪失魂落魄,呆呆的不知想什么。
&esp;&esp;道痴犹豫一下道:“七哥后悔了?”
&esp;&esp;王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喃喃道:“我到底是王家子孙。”
&esp;&esp;见他如此,道痴心中不安,两家亲事虽王夫人早有意,可最后能成事,也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王琪一直是那个痴痴肥肥的大胖子,即便王爷与王妃对王琪心存歉意,也舍不得将嫡出郡主下降。
&esp;&esp;房外轻起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沉寂。
&esp;&esp;“七公子与二公子在么?”熟悉的声音,是王府小厮,在陆炳跟前当差的。
&esp;&esp;小厮是来传信的,陆炳被范氏留在馆驿,传话今晚不回来住了,说将隔壁那间屋子让给王琪。王琪依旧木木的,道痴抓了一把铜钱递给那小厮,打发他下去。
&esp;&esp;“七哥莫要着急,或许还有其他法子。”道痴劝慰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殿下不是个刻板之人。”
&esp;&esp;王琪却没了说话的兴致,起身道:“二郎,哥哥心里很乱,先回去躺躺……”说罢,不待道痴吭声,便大踏步奔了出去。
&esp;&esp;道痴见他心烦,便没有追出去,皱眉坐着发呆。
&esp;&esp;虽说王琪与三郡主至今没有正式立婚约,可王琪是在兴王灵位前执过女婿礼的,不管是皇家这面,还是王家,都没有毁亲的道理。
&esp;&esp;换做其他人家,出个驸马都尉,也是无上荣誉,只要哄好公主,出个皇家外孙,得到的实惠够几辈子吃喝。
&esp;&esp;可对于官宦人家,则是灭顶之灾。
&esp;&esp;王家宗房,现下出仕的,一个刑部侍郎、一个行人司行人正。中了举人的有三郎、四郎,中了秀才的六郎,都在等着出仕。小一辈,王珍的子侄辈,也开蒙了好几个。
&esp;&esp;茶杯里的茶都凉透,外头又想起“簌簌”的脚步声。
&esp;&esp;道痴起身看了一眼,就见从驿站方向过来多少人。前面走的几个人还稀稀落落,后头则是密密麻麻,灯笼映照下,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