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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文正回到县衙前堂的时候,原本还打算先把韩元清关押起来,可是他刚刚走进来之后,却发现高宠、毕进、杨文兴三个人正在和韩元清商量着什么,先前四个人互相内斗的局面荡然全无。他当即傻眼了,这才醒悟过来原本他们四个人早已经串通好了。他现在不禁担心起来,刚才自己那样对待韩元清,韩元清会不会含恨在心,趁机联合高宠他们把自己除掉呢?
一时犹豫,谭文正竟站在前堂门口不敢走进去了。
原来,韩元清先前在城墙上与高宠、毕进、杨文兴三人吩咐的计策,便是等这些齐军认出那所谓的凶手之后,故意闹出矛盾,让齐军以为泗州城内已经有归降之心。这样一来,齐军必定认为泗州城可以不攻自破,从而在接下来的进攻上大意轻敌。
不过没想到,齐军指出的凶手是韩元清自己,这倒让韩元清想到另外一招更高的策略,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今晚就能一举击破齐军!
这时,韩元清抬头看到了谭文正,随即马上带着微笑起身迎了上去,将谭文正请到了前堂上来。他拍了拍谭文正的肩膀,赞叹道:“谭知县相公果然是聪明之人,那么快就领会了在下暗示的眼神,顺利的配合我等唱了一出好戏给齐狗们看。”
他先前当然知道谭文正并不是演戏,当真是想把自己送给齐狗,以求泗州安危。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拆破了脸面,大敌当然所有人务必要求齐心协力,更何况接下来的计谋还是有需要用到谭文正的地方。
谭文正汗颜不止,他当然知道韩元清是故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脸上一片尴尬之色。他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厚着脸皮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笑道:“韩将军果然智谋超群,只是洒家尚且不清楚刚才韩将军唱的这出戏,是何目的呀?”
韩元清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的意味,向谭文正说道:“谭知县相公,我们适才唱得这出戏,就是要让齐狗以为我们泗州城内已经发生了矛盾,并且也误以为身为泗州知县的谭相公您,心中有与齐狗议和的打算。这样一来,不单单能让齐狗对我们产生轻敌的心理,更能让齐狗放缓下一步进攻的时间,给我们一个喘息机会。”
谭文正脸上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笑容,他在听到韩元清说“误以为身为泗州知县的谭相公您,心中有与齐狗议和的打算”的时候,心中徒然的虚了几分。他默然了一阵,接着又问了道:“可是,韩将军,齐狗只给了我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我们能喘息什么呢?”
韩元清心中冷冷一哼:你这个老匹夫,难道还真以为老子给出卖了就能彻底换来泗州的平安吗?不过心中虽然不满,但是嘴面上却依然保持镇定,说道:“谭知县相公请放心,我已经拟定了一个奇袭的策略,一旦这个策略成功,极有可能就会解除泗州的危机。而且,纵然奇袭失败,也会让齐狗心有余悸,不敢再小觑我等。”
“此话当真?韩将军,还请细细说来,究竟是何妙策?”谭文正连连的问了道,心中总算有燃起了几分信心。
“我打算在两个时辰之内,组织泗州城内的骑兵发动一次偷袭,直扑齐军主帅大营。眼下齐军以为我们泗州城中兵少,再加上先前唱得那出戏,更是以为我们正在商议如何议和之事,必定没有过多防备。我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幸运的话能够斩其主帅或者毁其粮草,如此泗州城之围必解!”韩元清正色的说了道。
他这个奇袭的策略虽然过于冒险,但是古往今来兵不厌诈的前例多不胜数,既然齐军的军事素质很差,那么这次奇袭的成功率就一定很高了。
谭文正脸上露出了喜色,连连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赏,可是转而又凝重了起来,很是疑虑的说道:“韩将军,只怕这次奇袭风险也太大了一些。先不说泗州城中骑兵数量不多,而且大部分的马匹都不是良种战马,骑兵也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这……这会不会……”
韩元清淡然的笑了笑,说道:“谭相公,正所谓兵行险招方能出奇制胜,更何况就算奇袭不能成功,也能顺势掩护一部分骑兵突围而出,前往鄂州求援呢。眼下已然没有其他办法,我等甘愿一试。”
谭文正想了想,反正这次奇袭也用不着自己出马,如果韩元清失败被杀了,对自己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他打算出卖韩元清的事情,韩元清是看得清清楚楚,万一对方来一个秋后算账,那自己可正就苦不堪言了。到时候他大不了再选择议和,就说韩元清越狱逃跑,纠集了同党企图突围而出,纵然献城求生也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韩将军打算何事发动奇袭?”他叹息的说道,故意让自己表现的很悲壮,露出一副对韩元清极为敬佩的脸色。
“一个半时辰之后吧,现在的天色差不多是戌时了,等到亥时夜色正浓,齐军士兵也疲惫了一天,必定会有不少人开小差,到时候悄然杀出,成功之数应该十有七八。”韩元清正色的说道。
“好,本县立刻召集所有骑兵,预祝韩将军马到功成。”谭文正煞有其事的向韩元清庄重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匆匆离开了前堂。他一方面是为了召集骑兵,但是事实上只是不想尴尬的面对韩元清而已。
韩元清看了谭文正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嘲讽的笑了笑。他转过身来走到高宠、毕进、杨文兴面前,开始商讨等下奇袭的具体行动。
“韩将军,城中所有骑兵只有不到一百五十骑,除去其中老弱病残战斗力不强的人,只怕最多只有百余骑。这……单凭这点人,只怕很难杀进齐军主帅大营呀。”高宠身为泗州县都头,当然了解泗州县的军备情况。他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担心韩元清在这次奇袭的时候有所闪失,那样的话泗州城真的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