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王晖!&rdo;魏郯拉着脸,朝帐外喝道,&ldo;将韦郎中拉出去!&rdo;王晖闻声进来。&ldo;某师从姚扁鹊门下,夫人亦称某&lso;扁鹊&rso;!&rdo;韦郊反驳道。魏郯冷笑:&ldo;王晖,将这&lso;韦扁鹊&rso;拉出去。&rdo;魏郯本意是再装几日,把&ldo;康复&rdo;做得更加自然。可到了第二天,魏朗来到后军,进帐跟魏郯说了些什么,王晖来告知我,说魏郯要去见魏傕。我吃了一惊,连忙进帐,只见魏郯已经在椸前更衣。&ldo;夫君要去见舅氏?&rdo;我问。&ldo;嗯。&rdo;魏郯正在穿外衣,指指木架,&ldo;剑。&rdo;我过去把剑拿过来,问:&ldo;急事?&rdo;&ldo;对。&rdo;我替他把革带扣好,迟疑着开口:&ldo;夫君昨日还在病中,好得这般突然,舅氏觉察了怎么办?&rdo;&ldo;觉察了又如何。&rdo;魏郯的脸色有点沉,把剑系好,转身朝门外而去。我看着魏郯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怔。自从成婚,他行事为人都表现得十分沉稳,从不急躁,再大的事,他也能不动声色。这一回,是我第一次感到他在真正的发火,并且矛头直指魏傕。心底总感到忐忑不安,我出帐去,问王晖魏朗方才来说了何事。王晖也答不上来,只说魏朗进帐,他听到二人议论的声音,说什么却不知道了。&ldo;营中有规矩,我等侍从即便守着帐门,议事时也不可靠前偷听,夫人见谅。&rdo;王晖抱歉地对我说。我颔首,只得回去。一直等到下午,魏郯才回来,脸色不太好。&ldo;出了何事?&rdo;我不想贸然去问,直接找到跟他回来的魏慈。魏慈有些犹豫,想了想,对我说:&ldo;长嫂听听就罢了,勿传出去。&rdo;&ldo;我传出去做甚,小叔但言无妨。&rdo;我说。魏慈道:&ldo;丞相用荆州降将钟源训练水军,前日,钟源说北方军士不惯船上生活,日夜漂泊,许多人至今仍呕吐不适,建议丞相泊船之时以铁索相连,将士可如履平地。丞相以为此计甚好,同意了。&rdo;我不懂些许用兵的奥妙,想了想,道:&ldo;夫君不同意。&rdo;&ldo;大堂兄当然不同意!&rdo;魏慈有些激动,&ldo;丞相也不知是如何想的!行军打仗,讲快讲巧,如今虽是水上,可大舟相连,万一有急情,铁链羁绊,如何调动?水寨虽大,笨重不堪,再雄伟再平稳又有何用?&rdo;我觉得此言在理,道:&ldo;夫君方才去向舅氏进言?舅氏如何回答?&rdo;&ldo;丞相不肯听!&rdo;魏慈恼怒道,&ldo;他说锁船所用铁链,乃是特制,拆卸简便。又斥责大堂兄,说他从去年开始训练水军,这些人如今还不熟水性,乃是大堂兄有失!&rdo;我心里一惊。魏傕竟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将魏郯从前所做的全盘否了。&ldo;丞相帐下还有众多谋士,&rdo;我沉吟片刻,道,&ldo;他们都不说话么?还有二叔……&rdo;&ldo;他?&rdo;魏慈冷哼,&ldo;长嫂,实不相瞒。如今丞相帐下,人才多了,便人人都要争个上位。从去年伐谭归来,那班谋士就分作三派,一派支持大堂兄,一派力挺二堂兄,还有一派,凡涉及二人之争,则轻易不肯言语。用荆州降将训练水军的办法,就是二堂兄提的,此计丞相又甚是喜欢,他怎会反对?大堂兄就是感到这般形势要误事,才亲自赶去劝说的,长嫂也知道了,丞相根本不听。&rdo;说着,他叹口气,低低道,&ldo;长嫂,丞相乃弟伯父,他为人好强,这我是从小就知道的。从前还好,他有谦虚之心,决断分明,故而大事能成。可这两年,人多了,丞相开始独断,脾气也越来越乖。弟总觉得,丞相不喜欢太强太出色的人,即便是亲儿子……&rdo;他瞥瞥魏郯的行帐,没有说下去。这意思我却已经明白,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行帐里,魏郯坐在案前,一动不动地对着铺上面的地图,似乎在钻研,又似乎在出神。我走过去,从茶壶里斟一杯水,端到案上。&ldo;四叔制了新船,夫君不去看看?&rdo;我轻声道。&ldo;是么。&rdo;魏郯声音淡淡,又看了一会,将地图卷起,收到一旁。片刻,他深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我。&ldo;为夫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像个病人?&rdo;他问道。我莞尔:&ldo;夫君不是有韦扁鹊么,包治百病。&rdo;魏郯眉梢一扬,笑了笑,有些无奈。&ldo;我总避免与父亲相左,即便有不同,也会从父亲那边来看是否合乎情理。&rdo;过了会,他将茶杯握在手中,慢慢转着,&ldo;可我不会劝人,尤其不知如何劝父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