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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页(第1页)

连续几天朝议时间大大缩短,老臣们左右看看,想起上次薜成景的话,心里都有些不安。左苍狼最近有意避开慕容炎,下朝之后她就会早早离开,有时候遇到过来传旨的太监,她也有意无意地绕着走。出了宫也不怎么回温府。薜成景的伤势好些了,杨涟亭不需要时时守着他,便经常过来,两个人打猎、踏青是常事。姜杏一见杨涟亭就抱怨:&ldo;你好不容易回晋阳城一趟,能不能看着点德益堂?日日都是慕你杨神医之名而来的病人,你倒好,天天风花雪月,没完没了。&rdo;杨涟亭说:&ldo;我哪里风花雪月?德益堂有你坐镇,哪还有需要我的地方?&rdo;姜杏冷哼,终于说:&ldo;燕王对左苍狼什么意思,你真看不出来?&rdo;杨涟亭怔住,问:&ldo;什么?&rdo;姜杏说:&ldo;你玩归玩,小心脑袋。&rdo;他这样的人,早已经一副铁石心肠,旁人的死活几时会放在心上?这么提醒一句,可真是千年万遇。杨涟亭说:&ldo;难得你也会关心别人。&rdo;姜杏又哼了一声:&ldo;老夫是怕你死了,从此进出拜玉教不方便而已。&rdo;杨涟亭问:&ldo;半点师徒之谊都没有?&rdo;姜杏怒哼:&ldo;鬼的师徒。&rdo;说完,又忙着接诊进来的病人。杨涟亭摇摇头,说:&ldo;你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就是没有人味。&rdo;姜杏只是略略为病人诊脉,立刻奋笔疾书,冷冰冰地开着一张又一张的药方,面无表情。他根本不在意,这些病患的身体康泰与否。他只是在意,他的药入人体,能不能达到他要的效果。救死扶伤于他而言像个笑话,他只要医术,早已抛弃了仁心。夜里,左苍狼又过来,姜杏还在坐诊。德益堂的病人确实太多,特别是听说杨涟亭回到晋阳之后,许多都是不远千里而来。杨涟亭没有坐诊,都不是什么急症,他在旁边跟左苍狼下棋。好不容易姜杏把所有的病患都打发走了,杨涟亭出去拿酒。左苍狼对姜杏说:&ldo;来来,过来陪我把这盘棋下完。&rdo;姜杏冷着脸:&ldo;不来。&rdo;左苍狼说:&ldo;为什么?还有一点了。&rdo;姜杏冷哼,左苍狼慢慢望定他,说:&ldo;你‐‐不是不会吧?&rdo;姜杏立刻偏过头去,又哼了一声。左苍狼大乐:&ldo;哎,你真不会啊!&rdo;姜杏一脸恼怒,杨涟亭提了酒进来,见状问:&ldo;怎么了?&rdo;左苍狼笑得直不起腰:&ldo;杨涟亭,我们姜大夫居然不会下棋!&rdo;杨涟亭也乐了,半天把酒倒了,说:&ldo;很简单的,来来我教你。&rdo;姜杏怒而站起:&ldo;谁说老夫要学了?!&rdo;说罢转身就要走,杨涟亭拉住他,说:&ldo;来啊!&rdo;强行将他按得坐在棋枰面前。姜杏虽然医术出神入化,但是不会武功。杨涟亭要制住他还真是容易。他走不了,只好坐下来,左苍狼摆了棋,说:&ldo;很简单的,姜大夫不要怕哦。&rdo;姜杏先前还一脸怒色,后来被两个人笑得多了,却慢慢地厚了脸皮,也不恼了,慢慢跟他们学。黑白二色的棋子在他手中慢慢灵活起来,他这样的智力学什么东西都是很快的。左苍狼先前还让他几个子,慢慢地就不让了。杨涟亭在旁边支招,两个人一直下了几个时辰。左苍狼说:&ldo;你还有什么不会的,说出来我们一并教了吧。&rdo;姜杏哼了一声,端起碗酒正要喝,左苍狼突然问:&ldo;划拳你会不会?&rdo;姜杏一脸怒色,两个人哈哈大笑,又教他划拳。一套拳划下来,姜杏对左苍狼说:&ldo;你一个女娃家家的,这样子不觉得粗鲁吗?夫家看见,不会觉得没有家教吗?&rdo;‐‐还是个挺保守的老头!左苍狼说:&ldo;我丈夫都埋在广渠山了。&rdo;姜杏又哼了一声,左苍狼嘻嘻哈哈,也不往心里去,又教他划了几套拳。姜杏喝了不少酒,他酒量竟然也不好,醉倒在桌下。杨涟亭把他扶起来,他挣扎着说:&ldo;我还能喝!&rdo;然后出了个&ldo;哥俩好&rdo;,然后得意地呢喃:&ldo;原来这就是划拳,挺简单的嘛。&rdo;敢情这是他第一次划拳,左苍狼和杨涟亭都觉得好笑,这个人,大约一生都钻研医术了吧?杨涟亭把他扶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子,又扯了被子给他盖好,问:&ldo;难不难受?要不要喝点解酒的药?&rdo;姜杏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他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去听,跟侍候父母也差不离。左苍狼倚在门框上,懒懒地看。突然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转过身,就见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竟然是慕容炎!左苍狼吃了一惊,赶紧行礼:&ldo;陛下?您怎么来了?&rdo;慕容炎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里间的杨涟亭。待看清室内的情况,他眼中的一丝愠怒慢慢地散去,声音也十分平静:&ldo;怎么,这里孤不能来吗?&rdo;左苍狼将他一闪即逝的怒色看在眼里,心下就是一怔。他居然因为她跟杨涟亭在一起而心生不快。会对杨涟亭不利吗?她以前从不认为慕容炎会因为此事不悦,但这时候这一丝情绪让她心惊。慕容炎本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若表现出来,就已经相当严重。她心下微凛,杨涟亭已经走出来,同样向慕容炎见礼:&ldo;陛下万安。&rdo;慕容炎嗯了一声,扫视他,说:&ldo;孤召你回来,是医治薜成景的鼠疫,他现在如何了?&rdo;杨涟亭恭敬地道:&ldo;回主上,他已经大好,只是毕竟带了些年岁,要慢慢恢复。&rdo;慕容炎说:&ldo;既然他已经大好,你还逗留不去,拜玉教中异常清闲吗?&rdo;杨涟亭微怔,说:&ldo;涟亭有罪,明日既返回拜玉教。&rdo;慕容炎这才说:&ldo;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你难得回来一趟,明日进宫先为王后诊个平安脉吧。&rdo;杨涟亭说:&ldo;微臣遵旨。&rdo;慕容炎点头,语气缓和了不少,说:&ldo;起来吧。你如今好歹是拜玉教教主了,孤意,封你一个国师,加授法号光华,以后就称光华上师好了。&rdo;杨涟亭微顿,赶紧又倾身谢恩:&ldo;陛下皇恩浩荡,微臣受宠若惊。&rdo;慕容炎说:&ldo;你知道皇恩浩荡便好,好好安抚拜玉教,没事别往晋阳城跑。&rdo;杨涟亭再度谢恩,左苍狼略略松了一口气。慕容炎这个人,他若真的出言责备,说明心里没有惩治之意。慕容炎教训完杨涟亭,又看了一眼左苍狼,说:&ldo;左将军如今好大的架子,孤不亲自来,竟是没有人请得动了。&rdo;杨涟亭看了一眼左苍狼,又看向慕容炎。左苍狼说:&ldo;陛下深夜来寻,可是有何要事?&rdo;慕容炎缓缓说:&ldo;自是重要军务。&rdo;左苍狼知道是非跟他走不可了,说:&ldo;既是军务,微臣护送陛下回宫商谈吧。&rdo;慕容炎这才说:&ldo;也好。&rdo;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德益堂,又一次行走到天平巷。这条衔巷,两人曾多次行走,然而这一次,身份又较以往不同。长街无月,只有檐下的灯笼照出一片朦胧。左苍狼跃上去,随手摘了一个大个头的灯笼,说:&ldo;夜行不便,微臣为主上提灯。&rdo;夜色粘稠,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慕容炎突然问:&ldo;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rdo;左苍狼怔住,他伸出手,慢慢搂紧她的腰,几乎贴着她的脸问:&ldo;说啊,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rdo;左苍狼背脊僵硬,许久说:&ldo;主上,长街之上,让人看见恐怕有损陛下贤名。&rdo;慕容炎将她越抱越紧,许久说:&ldo;再让我抱一会儿……&rdo;他的声音极低极低,似喃喃低语,却如咒语般蛊惑人心:&ldo;哪怕不要贤名。&rdo;左苍狼慢慢停止了挣扎,静寂长街,她提灯在手,静默地任他拥抱。于是那感觉突然真的寂静安好,他就真的想这样拥抱她,多一刻,再多一刻的时间。那言咒温暖她,也迷惑了他。就这样拥抱,久一点,再久一点吧,就算真的有人看见,也罢了。薜成景伤病好转之后,杨涟亭返回了姑射山。左苍狼没有了去处,大多时候都在茶楼酒肆逗留。这一日,平度关突然传来战报,西靖再次向大燕用兵。西靖上次跟温砌一战,苦战数月,未建寸功,可谓是元气大伤。如今刚刚缓过来,第一件事仍然是伐燕。他们对大燕的情况相当清楚,燕国经过这么些年天灾人祸,早已国力耗尽。慕容炎逼宫夺位,更是伤筋动骨。再加上温砌阵亡,左苍狼受伤,可谓是天赐良机。战报传回到慕容炎手上,朝中大臣都议论纷纷。其实国库什么情况,大家都非常清楚。慕容炎为什么急着改良农耕?还不是因为粮食吃紧!他根本没有可以支持作战的粮草。如今西靖还可以增加赋税筹集军粮,可是大燕,慕容炎刚刚才减免了税赋,大燕百姓俱都寄予厚望。他是没有办法再从民间征粮的。朝堂之上,诸人俱都沉默。慕容炎扫视殿中,问:&ldo;西靖再次犯我宿邺城,据报来犯大军不下十五万人。诸位爱卿有何良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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