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现在我的嫌疑洗清了吗?至于凶手是这个翠儿,还是那什么芸贵人,那就是大人的事情了,我无需再去刑司部了吧?”
这等拙劣的手段,对于身为法医的凌而言,实在不够她看的,不过,将这毒发的手段算计如此精准,这环环相扣的暗算,若是旁人,只怕就算是冤死也难洞察三分吧?
“这……”侯季平出了一身冷汗,事情牵扯到后宫,他一个六品的带刀侍卫若是行足踏错一步,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思虑片刻道:“稍等,这事还得再去请示下皇后,这尸体也得由仵作检验,若如顾小姐所言,必定会还你清白。”
他这话听来有些蹊跷,一入那刑司局,谁知会出什么变数?这侯季平也不知是谁的人,若做个什么手脚,她就算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故此顾畔之纵然脾气再好,此刻脸色也阴沉下来,夏辰洛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太子也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昨夜那件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却不知为何谣言四起,陷顾畔之于不利之地,如今这事,到底有几人在其中搅合尚未可知。
正在这时,一太监走来,对夏辰晔夏辰洛请安,随即尖着声音说:“离王正与皇上下棋,听闻顾小姐进宫,差奴才来传话,请顾小姐稍后与离王一同出宫。”
侯季平一听立即变了脸色,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对顾畔之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忙恭声道:“顾小姐既要与离王一同出宫,属下就不叨扰了,来人,将这宫女押入刑司局重审!”
就这么放了她?顾畔之眨了眨眼,还以为山穷水复疑无路,却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呢,那离王是什么人,竟让那侯季平惧怕如斯?
“你何时识得九皇叔?”夏辰晔冷声问,眼紧盯着她,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九皇叔何许人也?一向远离朝野,也不过问世事,这女人何时与他有了交情?对顾畔之,他不禁又深看了几眼。
“不知道,这皇宫小女子可不敢再呆下去了,太子殿下,四皇子,告辞。”
夏辰洛笑言晏晏,对太子行了一礼,便朝着内宫走去,戏看的差不多,没料想一个顾家小姐,会生出这么多的是非,看来,京城从此不太平了。
宫门处,顾畔之静守在一旁等候着,神色一片淡然,心绪却有些不安,这种焦躁不安之感,等到一袭白衣身影出现在宫门口之时,到达了顶峰!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沉,一太监在前面持宫灯引路,那人徐徐漫步而来,薄雾萦绕之下,有一种别样风流写意,初春时分,却披着厚厚的月牙白锦袍,墨发轻挽,风姿清俊,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顾畔之一见那人真颜,胸口如碎大石,咔嚓一声,全成渣了啊,怎么会是这混蛋?
马车之上,夏景容半眯着眼侧靠着车壁之上,手中还捧着一本书,顾畔之僵硬的坐着,眼角时不时扫他一眼,浑身就像是被针扎着极不舒服,马车轱辘之声转着,空气中流淌着甜腻的香,半响之后,却听得那夏景容道:“本王好看吗?”
那声调微扬,面上却清朗俊逸之极温润之极,姿态尊贵中透着一股子东晋潇洒之风,顾畔之闻言嗤笑一声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夏景容听了也没动怒,勾唇浅笑,似那琼花玉宇的高雅,又透着一股慵懒来,笑道:“顾小姐牙尖嘴利,昨晚已经领教了,不过,本王护你出皇宫,你总该心存感激吧。”
“切,就算没有你,我也走的出来!”
“顾小姐精通仵作之能,一眼道破真相,不过,本王听说,顾小姐向来体弱多病,甚少离开丞相府,如何习得那仵作之术?”言语之间透着猜忌与试探,顾畔之冷声质问:“你调查过我?!”
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这人必定一清二楚,昨晚之后,这男人也肯定调查过她,这种感觉,她就是被狼盯着的猎物,让人极不舒服!不过猜忌也罢,窥探也罢,他若有本事,尽管来查便是,毕竟她身上的这副皮囊确是那顾畔之,这一点,可绝不作假,他能查出什么来?
夏景容丢掉手中的书,慵懒笑道:“虽然性子变了不少,不过也算多了几分韵味,勉强还能入眼?”
顾畔之扬了扬眉疑声问:“王爷这算是表白吗?”她如玉双颊染上桃红之色,本就是美艳无双,夏景容勾动着唇角,笑意越发温柔了些,蛊惑般道:“是又如何?”
“离王难道不知我已声名狼藉?”
“有人故意推波助澜而已,况且,本王岂会在乎?”
畔之身子稍微坐直了些,瞟了他一眼,凉声道:“离王竟能如此不计前嫌,真真是……无耻!”
趁着他惊诧还没回过神来,顾畔之又继续说:“与一闺阁女子如此亲昵,对我看似表白实为吸引,此为无耻之一。妄图以为三言两语便能攻破我的心防,此为无耻之二。无皇上之命,我与太子婚约依旧算数的,离王此等行径算不算陷我于不清不白呢?此为无耻之三!”
这句句咄咄逼人的质疑与那渗人心魄的冷意,令夏景容看畔之的眼色也暗沉了几分,四目相对之间,这边审视阴沉,那边淡然以对,甚至还透着讥讽之色,半响之后,夏景容抚额轻笑出声,玩味道:“真有趣,你倒是真勾起本王几分心思了呢。”
畔之皱了皱眉,这样子明显就是嫌弃,夏景容随即又凉声说:“不过,就是这性子太野了,本王不介意教导一番。”
顾畔之不怒反笑,淬着冷意的眼瞥了他一眼,身子向他靠近半分,他的手下意识的捏紧,身子后退少许,顾畔之饶有趣味的勾起唇角,手顺势要覆在他手背上,这还没触碰,他一个分经错骨差点就废了她的手!
“疼,放手啊!”顾畔之叫了一声,他立即放手,手似沾染什么脏东西似的,用素白的帕子擦了擦,畔之脸一僵,靠,她又不是细菌,至于这么嫌弃?
顾畔之眉头微蹙,心底正七上八下来着,这时马车却停住了,帘外传来恭敬的声音:“王爷,丞相府到了。”
夏景容嗯了一声,身子却没动,他坐于外侧,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笑着她,却流露出危险气息来,顾畔之起身也没再吭声便要下车去,错过他身之时,却听见他凉声道:“这次你欠下本王一个人情,准备何时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