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突然间门里传出了凄厉的狗吠声。
“哪里来的狗,快搞出去!”
“汪汪汪——”
“呀!”
“……姐姐,莫打狗狗……狗狗,那是我爸爸,别咬……”
狗叫声、少女的尖叫声,还有那稚嫩的小女孩焦急的声音,加上煎熬重要的嘟嘟声,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嘈杂得像是天被掀开了。
我跟老黑对视一眼,都笑了——那大黑狗什么时候进去的?太机灵了!
门忽然一下开了,刚才气势汹汹的少女再次打开了门,她脸上充满了敌意,眼眶里竟然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你们回去告诉刘老五,我爸爸已经走了,在殡仪馆。你们要去找他,也去殡仪馆找啊,天天盯着我们做什么?我只是个女的,还在读书,我妹妹还小,你们别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吓人!”
“赶紧把狗牵走!”最后一句话少女几乎是握紧粉拳吼出来的,她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死死盯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下刀子,锐利得让我皮肤都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目光透过少女的身后,就可以看到大黑狗脖子上的狗绳被那三四岁的小女孩肉嘟嘟的手使劲拉着,大黑狗嘴里呜呜低吼,似乎在看着前面什么东西,想要扑过去的一样。
这大黑狗还是很灵性的,竟对牵着它狗绳的小女孩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然以这黑狗战斗力,一口下去,小女孩身上肯定会掉一块肉。
昨天晚上它咬那死人张衡的时候,那大嘴的威力一咬就是一大片肉,伤能见骨。
“这是我的警官证。”
我无奈的将身上的警官证递了过去。说一千道一万,都怪我们三个一副地痞流氓样啊,不怪这小姑娘对我们敌视。
小姑娘狐疑的接过我证件,目光来回在证件照片跟我的脸上逡巡,最终迟疑的将堵在门口的身体挪开。
“你们是警察啊?”小姑娘将我们迎进屋子里,目光依旧不停的打量我们三个,最终笑了起来:“你们也太不像警察了。”
“做警察还要长一张警察的脸啊?”我无奈苦笑。
二肥跟老黑都有些尴尬,这两个货从来不修边幅,又有一张坏人脸,不禁讪讪的。进了屋子,在小姑娘审视的目光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莫乱叫。”老黑上前,轻轻踢了大黑狗一脚。
大黑狗委屈的呜了一声,匍匐在了地上,狗眼睛却依旧恶狠狠盯着前方的一处地头,在那里,摆放着一张有些年份了的八仙桌,上面供奉了鸡鸭鱼肉,还有一张黑白遗照。
遗照上的人,赫然正是那天晚上见过一次面的——张衡!
这照片好像有点怪异……不过具体怪在哪,我一时间说不上来。
这间老房子客厅到处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各种能够卖的一些生活垃圾,废铁、废纸箱什么的,显得很拥挤,散发出一股湿漉漉的霉味。
房子采光性很差,阴郁得像是沉积的死水潭。
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客厅里的老式石英钟“哒哒”的走动。
“警察叔叔,你们不是来过人吗?怎么又来了?我爸爸的死,我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小姑娘语气有些疲惫,脸上有不加掩饰的哀色。
我一听差点吐血了,好家伙,叔叔?我有这么老吗?
“……是警察哥哥。”旁边正在拨弄大狗毛发的小女孩,抬起头,奶声奶气的纠正她姐姐。
“好,警察哥哥。”小姑娘怜惜的刮了刮她妹妹的小鼻子。
面对小姑娘的问话,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来之前,我心里面就有了剧本,用雷霆万钧之势,一唬二诈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可这会儿,面对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还有她这看似文静却坚强的文秀姐姐,我一些话到了喉咙,就犹豫了。
有些话说出来,太残忍。
而手上那廖高峰交给我的东西,那一片烙印了古拙符文的肉片,也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张衡不在这里?
可刚刚小女孩明明说过,昨天张衡回来了……
心里面犹豫的时候,突然间房子的卧室方向,传来了尖利的声音:“什么人?君庭,是什么人?是不是刘老五又来了?”
那声音愈发尖利,愤怒,床板在吱呀的剧烈响动,紧接着又悉悉索索的响,似乎有什么人想要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