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重生后的第一晚睡得踏实又满足,她原本性子跳脱,但在玉蝉中被锁多年强制性不能有情绪波动后,现在倒是情绪还能控制得不错。
姜璃在安王府别院发了高烧,侍女自然不敢隐瞒,第二日也就是姜璃重生回来的这日就分别给安王府和顺国公府送了消息。
所以翌日姜璃睡醒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母亲赵氏正坐在她的床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她先眨了眨眼看了看久违的母亲,然后便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抱住了赵氏,眼泪刷刷刷的掉。这可把赵氏心疼得够呛,她女儿这次是受了大委屈啊,看这都难过成什么样了!
赵氏二子一女,女儿最小,不免就娇惯了些,而娘家那边就一个弟弟还一直镇守边关不肯回来成婚,她母亲和弟弟都是把这个女儿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性子就越发任性娇气了。因着王府老王妃偏心,这丫头从不往老王妃面前凑,不得不请安时也是绷着小脸像别人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惹得老王妃更是不喜。
只是这次那边也实在做得太过分了,哪有堂姐抢妹妹的东西,妹妹不给,还得因为不敬爱姐姐而罚跪的?而且天色那么黑,她们就任自己女儿带了两个贴身侍女几个护卫就跑庄子里,这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可怎生是好?想到此,赵氏也是满心的怒气。
“璃儿,没事了,这事母亲定会帮你出气。”赵氏拍着姜璃的背,柔声安抚道,“只是你脾气也该收敛一下,以后我不在时,你祖母说你什么,你也不要跟她对着干,吃了眼前亏。等回来再跟母亲说,母亲自会帮你料理。”
姜璃点头,她是委屈,却不是为了祖母偏心的事,她是为自己的上一辈子苦逼的生活窝囊的死窝囊的被锁在了玉蝉不见天日而委屈,见到疼爱自己的母亲眼泪就忍不住了。
“母妃,璃儿就是想你了。”姜璃擦擦眼泪道,为刚才自己的失态很有点不好意思,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赵氏笑:“这还真是个孩子了,都多大了。”姜璃便把头埋在了母亲怀里不肯抬头,直到把小脸憋得通红才作罢。
赵氏带着姜璃在别庄住了几日,待得姜璃差不多病愈时才返回城内安王府,这期间顺过公府和皇贵妃娘娘都派了人送了一大堆补品来问候,皇贵妃更是请示了皇帝命御医过来给姜璃诊治。
可安王府却只派了个项皇后以前赐的教养嬷嬷过来,说是代表老王妃来探望小郡主,却丝毫东西没带,姜璃私心猜测她祖母是认为她心中不满,在诈病,派了个教养嬷嬷过来训诫她的。
只是教养嬷嬷过来后,赵氏便让姜璃躺在床上,五分病装成了九分,旁边还有御医佐证,教养嬷嬷也只能把代老王妃训斥姜璃不孝顽劣不恭等话收回了肚子,讪讪得回安王府了。
赵氏带着姜璃回府,到得府内,先命人收拾自己从娘家顺国公府带回来分给府内各房的礼物,又叫人分别送去,歇息了一阵,才招人来问话。
其他府里的事情便也罢了,可是当赵氏问到有关二郡主和小郡主冲突后有什么动静的时候,管事嬷嬷也知道的不多,只道:“二郡主自小郡主去了庄子,就很有些羞愤,前几日便进了宫找皇后娘娘,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赵氏皱眉,她这个侄女被婆母和大嫂养歪了,心胸狭隘,总是喜欢和自己女儿别苗头,她这时候进宫,总让她有点不安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就有侍女来报,说皇贵妃娘娘派了人过来。赵氏大喜,忙叫人请了进来,却是皇贵妃的管事姑姑采蘩带了御医和几个小宫女奉命来探望姜璃,看她是否痊愈了。
采蘩姑姑给赵氏和姜璃行了礼,叙了话,又趁御医去开药的时候,对赵氏和姜璃道:“贵府的明惠郡主前几日进宫去见皇后娘娘,说她得知王叔安王爷给小郡主精心挑了生辰礼物,心里很是羡慕,便忍不住多看了小郡主的玉蝉两眼,谁知道小郡主就跟她发脾气,说她觊觎自己父亲送她的礼物,还说小郡主骂她有本事为什么不让自己父亲送,找她抢做什么。老王妃因听到这话才训斥惩罚小郡主,教训她不敬爱姐姐,不念及手足之情。”停顿了一下又道,“皇后娘娘很是怜恤二郡主失祜,无人庇佑,所以才留在了宫里。”
赵氏听完后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她还没做什么,她们竟然就敢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她转头看脸色有些怔惘的姜璃,问她:“你有说过那种话吗?”她见女儿没有像往常一样受了委屈就跳起来,也有点担心她真说过这种诛心的话。可是她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虽然任性娇气了些,却不是那等会说出如此出口伤人的话的。
姜璃听了采蘩姑姑的话正在想事,听得母亲问话,才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反应异常引起了母亲担心,忙笑着对她道:“母妃,您是了解女儿的,女儿如何会说出这种话。怕是那边听说了皇贵妃娘娘叫御医诊治的事,心里不安,要先把罪名给我扣上吧。”这种事情她们前世可也没少做,说实话她也不懂她们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不顺眼。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赵氏诧异的看了姜璃一眼,点了点头,这女儿可总算是机灵了些。
姜璃笑着挽了赵氏的手,道:“母亲,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虱子多了不痒,让众人看明白了那么一两次,这种把戏也就没什么看头了。”
赵氏看着女儿没当一回事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她好像明白了一些吧,却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
这时御医已经在偏厅开好了药入得正厅,他把药方递给赵氏的侍女,又嘱咐了几句,才准备告辞。
这时姜璃却突然对赵氏道:“母妃,外祖母和舅舅不是送了一些翠玉坠子给我吗?”
赵氏一愣,她的确挑了些翠玉坠子出来,那是她听说了姜璃和侄女二郡主的事之后,准备拿这些坠子去送侄女的。
姜璃见赵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笑盈盈的对采蘩道:“姑姑,前些日子二堂姐找我用象牙雕换父王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一枚玉蝉吊坠,倒不是我不舍得那玉蝉,实在是父王所赠,不能转送。而且那象牙雕也是父王专门找人弄来送给二堂姐的,就是因为听说二堂姐最近在学骨雕,便拒绝了二堂姐。可是想着二堂姐可能是真的喜欢那玉坠,心里也愧疚,就想着回房去找些类似的给二堂姐送去,谁知回房就听说外祖母有恙,一急就把那事给忘了,只顾着去庄子里找母亲一起去探望外祖母。”
说着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你也知道了,可惜我这身体不争气,去了庄子竟然就病倒了,反而惹得外祖母,皇姨母,母亲担忧。好在外祖母和舅舅后来竟送了我一些玉坠,水头也是极好的,不比父王送我的玉蝉差,我便想起了堂姐,就挑了一些想送给她。”
这时赵氏的大丫鬟绿杨已经端上了一个金丝檀木做成的饰物礼盒,里面白色的云锦细纱棉上面放了几件翡翠玉石刻成的坠子,都是飘着丝丝绿色,果然是晶莹剔透水色极好的。
姜璃上前摸了摸,似乎还有些舍不得,然后才抬头对采蘩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姑姑看笑话了,这些我也是很喜欢的,不是堂姐,我都不舍得送呢。”
她自己又似乎觉得说这话很好笑,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回府后,没想到堂姐竟然去了宫里,我想着这事已经耽误了好几日,怕堂姐误会,姑姑又正好过来了,不如烦请姑姑帮我拿去送给堂姐,也替我跟她致个歉意。”
姜璃腼腆的笑着,黑如点漆的眸子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竟让采蘩一阵恍惚,她心里叹息道,不怪的皇贵妃娘娘偏宠瑾惠郡主,以前她性子娇气任性她还不觉得,现在这浅笑着坑人的模样,简直似脱了皇贵妃最喜爱的小妹妹阮七小姐。
采蘩自是应了,并笑着道:“小郡主不用担心,奴婢自会亲自帮小郡主把东西送去,把话传到,不会让明惠郡主和其他人误会小郡主。”
一旁的俞老御医摸摸自己的胡子,一脸的仙风道骨,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姜璃和采蘩说了些什么,其实他在宫中为御医多年,早见多了这些,早学会了装聋作哑。只是,他自然知道瑾惠郡主姜璃为何专门挑他在的时候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他是陛下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