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闹闹嚷嚷,刘彻在外面听着,又气又急,偏偏张汤让他趁现在看清众人的嘴脸,他想进去,却又进去不了。
“老张,你说阿娇姐不会是真的信了吧!”刘彻心里跟猫抓似的,“她和母后哭得那么伤心,我真是……”
“皇后娘娘是真的伤心欲绝,但翁主是知道九哥还在的消息的,九哥不必急,稍安勿躁。”
“又是这句,你……”刘彻看了一眼灵堂,却见里面被人围着,馆陶公主着急的声音尤为刺耳,“阿娇,阿娇你醒醒,你别吓我呀!来人呐,快找御医来,我的阿娇晕倒了!”
伴着馆陶公主的呼喊声,还有王皇后那呼天抢地的哭声,灵堂里乱作一团,刘彻看向张汤:“老张,什么时候才是你说的到时候了?”
“等里面安静了下来,九哥进去,时机刚好。”
“可……”
“我答应过翁主,一定不能让九哥冲动行事,九哥,你都忍了这么多天了,再多忍一会又能如何呢?”
听张汤提起陈娇,刘彻叹了口气,重新站好:“阿娇她真的这么嘱咐你?”
“这是翁主让我替九哥保管的,现在完璧归赵。”张汤将装有遗诏的锦盒递给刘彻,“郭舍人,九哥的龙袍准备好了吗?”
郭舍人拍了拍胸脯:“我老郭办事,你还不放心?”
张汤看了郭舍人一眼,没再接话,留神听着灵堂里的动静。阿娇的话已经在众大臣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此刻,王公大臣们议论纷纷,阿娇也已经被人抬进了内室休息。
“九哥,该我们出现了!”
眼看着梁王和窦漪房要替刘启发丧,张汤一行人跟在太子刘彻身后,进了灵堂。
“你们御林军进来做什么?”梁王看着闯进来的五个人,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当为首的那人摘下头盔之时,他心中大惊,“你……”
“彻儿——”王皇后哭着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你……你真的是我的彻儿吗?”
梁王和窦漪房对视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今天这一出,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梁王对窦彭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将御林军找来。
眼看着太子一来,本来倒向梁王一边的大臣已经开始犹豫,窦漪房决定快刀斩乱麻:“太子平安,我也很欣慰。彻儿,你旅途劳累,快回去歇着吧!”
“太子平安,就该即刻登基啊!”平阳之前已经得罪了窦漪房,自然不怕再得罪一回,此时,她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更何况,照阿娇所言,太子明明不曾被废!”
“阿娇是伤心过度,连事情都记不清了。”窦漪房说,“御医还在给她把脉,她和你父皇感情深厚,虽是翁主,实际上你父皇待她,比对你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她一向有孝心,天天以泪洗面,出现幻觉也是正常的。”
“可是……”平阳有些着急,她这是在孤注一掷了。
如果刘彻当上皇帝,她这个皇姐自然是有了靠山,不用忌惮窦氏,如果刘彻成了废太子,凭她今日所为,窦氏必然会找个由头处置了她们两姐弟,所以,她已经没有资本可以输了。相比之下,再得罪窦氏与否,于她也并无多大区别。
“即统大事,哪容你在这里妄加评论?”窦漪房狠狠地瞪了平阳一眼,“朝堂之事,你一个公主掺和什么?”
一句话,堵得平阳一个女儿家说不出话来。
女儿第一回合败下阵,王皇后只得示弱:“我是先帝的皇后,太子的母亲,我有没有资格?”
窦漪房正想着如何回答才能堵住王娡的嘴,却被太史令司马谈抢先一步:“当仁不让,非君莫属。”
“当年,立彻儿为太子的时候,各位大臣十有*都在,刚刚太后也默认了彻儿不曾被废,那么,他即位,难道不是顺理成章吗?”
见已经有几个大臣不自觉地点点头,窦漪房急了:“大汉朝立储君,有立长,有立幼,有立嫡,现在,该立贤了。先皇的遗诏在此,白帛黑字,难道,就不算数了吗?先皇可是尸骨未寒呢!”
最后一句,正是在暗指王皇后为了让刘彻当上皇帝,不惜不顾先帝尸骨未寒而为谁即位之事大闹灵堂。
“遗诏?”刘彻本来还在想着如何拿出遗诏,此时窦漪房提起,正中他的下怀,“什么遗诏,我能看看吗?”
梁王和窦氏不疑有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伪诏递给刘彻,却不料他看了一眼,就肯定道:“这遗诏是假的!”
“怎么可能?”
“太史令,我父皇的御笔,大多保存在您的太史府里吧!这份遗诏,如果有人不信我说的话,只需将父皇的御笔取来,一一比对,真假立辨!”
“不用了!”窦氏改口,“这是先皇口述,梁王手写的。”
“是吗?”刘彻心中冷笑,“既然是梁王叔叔所说,那我只能相信了。不过……太史令,我这里还有一份遗诏,也想请您辨别真伪。”
说着,刘彻将自己手中的那份遗诏递给太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