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上了床,秋子像蛇一样缠住三儿,撒娇地说:“真不想走了。”三儿笑笑:“你是回来不想走,走了不想回来。”秋子轻轻地咬了三儿一口:“到哪都想你。”三儿问:“请假没事吧?”秋子说:“开学没什么课,请假的人多,去了也是迎接新生。”
“大后天走。”三儿算计着,“逗师傅去,叫师傅送你们。”
“师傅忙死了还送。”秋子不屑地说,“明天跟你拉鱼,跟师傅小月姐告别。三儿,我想找下吴多多,要不带她一起去。这会儿吴多多一定很惨,我去安慰安慰她。”
“吴起是麻烦。电视里这么一闹,清风小区的房子怎么卖呀?”
“他也是活该。吴多多说,承包那栋楼的包工头是副市长家亲戚,关系户。吴起下海前不是城建局副局长吗?他发家就靠这些关系了,弄不好就是官商勾结。你想哪,三十多岁就当副局长了,官运多亨通哪,一般人么会下海弄工程队呢?”
“你怎么知道是官商勾结呢?”
“他以前那工程队业务哪来的?不会你真相信招标吧?太天真了。招标就是个形式,看谁中标就知道了。清风小区的地是划拔的,基本不要钱,就交点安置费。没关系,谁划地给他呀?这两年的地才是拍卖转让的,拍卖也有明堂。再说,房地产离不开金融,吴启搞工程队能赚多少钱?钱是银行的,拿土地质押换钱做房子。不说一线城市了,跟省城比吧,菜籽湖的地价才多少哇?还是划拔的地,按规定,质押不了多少钱;但建筑安装造价便宜不了多少。做商品房要多少钱哪?官商勾结,明白了吧?”
“我们家秋子真厉害。你应该做生意,不应该学技术。”
“你还是头一回说我们家秋子呢!我这么大一个大美人交给你了,还不算你们家秋子。老说我们家小丽我们家小丽,气死我了。顺便告诉你,陈三同志,你学的才是技术,弄技术的是匠人。我是建筑设计师,大艺术家。建筑是凝固的艺术,知道吧?”
“别跟搂黄鳝的酸。不过你给师傅画的效果图的确大气。”
“我跟搂黄鳝的睡觉呢。对了,我还不知道吴多多住哪。”
三儿问:“你不说你们是好朋友吗?叫什么闺密。”秋子说:“没到她家去过。我们算好朋友吗?大一还不认识她。那时候穷,我爸一月就给那么点,你给的钱舍不得用,不知道你能挣多少,遇事就躲着,能省就省。大二进学生会,同学拉我进同乡会,然后菜籽湖同乡会会长毕业了,让我当会长,这么认识了吴多多。有钱,大方。我们一块一块地花还舍不得,人是五十一百地洒。大二我就知道你能挣了,也想大方点。怪事,有钱了大方了还花不掉。越没钱的人越怕人说没钱,抢着花。尤其是男生,碰到我们这些大美女,没魂了,争先恐后哇。别小心眼,都说我清高着呢。清高个屁,我跟搂黄鳝的睡觉。”
“操。”三儿笑了,紧紧地搂秋子。
“吴多多挺漂亮的,就是个不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我们老一块玩,说心事。她知道我有个我们家三儿,老开玩笑,说你们家三儿想你了,叫你回去。我说我们家三儿可帅了,个高,眼睛大,还能干。其实我说的干是别的意思,她们听不懂。”
“别在外面胡说八道。”三儿怪道。
“没胡说八道。”秋子笑笑,“要说也没特别亲密,她是富家子弟,我是搂黄鳝的老婆,她爸是富翁,我爸快下岗了,说不了灵魂深处的话。跟童林也是这样,觉得离她们挺远的,隔了一层。不像跟小月姐,离她近,一见就亲,什么话都敢说。”
“你不会跟小月姐什么都说吧?”
“噢。就差没把你脱光了送到她面前了。”
“有病你!”三儿咬了一下秋子。
“小月姐那么丰嫩,你要不想才怪,跟我装。”
“以后不准乱说了。”
“不说不说了,行了吧?”
“开玩笑要有底线。”三儿蕴了会儿气,回到原来的主题,“秋子,以后你记着,没必要看不起自己。你非常优秀,应该小视他们,你靠的是自己的才智。”
“不是安慰我吧?”
“不是。我们都很优秀,我要念大学肯定很牛X。你想,吴多多家有钱有势,她怎么当不了学生会干部哇?童叔再有权,他也没办法让童林考重点大学。你说的勾结的确有。更多的时候,还要看个人实力。权势只起辅助作用,它能帮人达到可以达到的高度,但很难帮人超越他能达到的高度。高度是什么决定的?个人修养,个人才智。有时候我们这些人太过自卑,太过谦虚,太不自信,忘了自己的优势。我们走的路肯定比他们艰难,起点不同,又没人帮衬,但我相信,只要高度在,自信在,就有希望。”
“我们家三儿才是最优秀的。”秋子动情地说,“你不念大学,我真很伤心。给你填志愿的时候我就想,不准你比我好,死都死一块。结果还没在一块。晚上躲睡被窝里哭,做梦也哭,醒了脸上都是干泪。有时候我是霸道,觉着,我们是天生一对,跟别人不合适。三儿,你就留清水吧,我回来,陪我们家三儿,陪一辈子。”
“你不会回来的。”三儿轻吁口气,“我们太像了,你有野心,我也有。本来我们向一个方向野,现在方向不同了。别承诺什么,顺其自然好。真想走,你就走,不用牵挂什么。从小一块长大,不说相濡以沫,肯定是青梅竹马,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放心,不管在哪,不管将来怎么样,老陈家都是你的家,永远是你的家。”
“我说不走了,回清水陪你。不相信我呀?”
“没有。跟你说了,不用承诺。睡觉吧。”
“还没亲热呢。”
“我来硬上弓。”
“呀,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