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哩?我们也不好意思的。”
余叔跟来喜做了好几年的邻居,很喜欢来喜厚道,做生意厚道的人最是难得了。他用教训的口气对来喜道:“你这娃儿,咋啥事都跟人说哩?可不能跟人说了,都晓得了,那还卖个屁呀!”
说着话,一边用筷子轻轻一挑,那鸡肉滑腻的很,很容易连皮带肉挑出一块来,夹起送进嘴里,边嚼边不住点头,两眼放光。
来喜示意余婶也尝,又笑道:“余叔可别这么说,这也不是啥金贵东西,干啥要藏着掖着?余婶要是有空闲,就自己做;要是懒得动,就去我那买。这鸡连毛带屎就要十八文一斤,我表妹她们杀鸡、清洗、包裹、再烧出来,忙一场,做出来了,也就四十文一斤——这可是净肉了,瞧,连头脚翅膀都去了哩。也就赚个工夫钱。要是懒得动手的,去我那买还方便,毕竟糊泥巴裹树叶子也麻烦,还要埋在火里烧。再说,咱这下塘集附近还没黄泥巴,要到小青山那才能挖到,费事的很。”
他一边说,余叔跟余婶一边在心里算账,发现自己做还真不如买——并不会多费多少钱,跟来喜说的,也就赚个工夫钱。
余叔扬眉道:“你卖的价钱公道,谁还费那个劲儿巴巴地去做?费工夫不说,能不能有这好味道,那还难说哩!照你这么算,两斤重的鸡要三十六文钱,杀了鸡血一放,挦干净毛,再去了头脚翅膀和肚子里的东西,能有一斤就不错了,就多也多不了多少,你卖四十文一斤,也就赚个工夫钱。来喜呀,你这价钱卖低了哩!”
余叔一边算账一边好心地提醒他。
余婶也担心地问道:“这么的能赚钱么?还要让人从乡下送上来,不又是费工夫?”
来喜笑道:“余叔就是好心。可是你老人家想想,这鸡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也不难做,要是卖贵了,没人买哩。卖的价钱公道些,那想吃这烧鸡的人,也不会觉得买这鸡费钱,他想着跟自个买活鸡回来杀是一样的,不过多付个工夫钱,那咱的生意才能做的长久。要是单卖这鸡肉,我是赚不到钱的,所以就想法子把那鸡头鸡脚鸡翅膀和鸡肫鸡肝,另外单独做了出来卖,补贴这鸡肉的亏空。”
余叔听了恍然大悟,感叹道:“这钱赚的忒不容易。来喜,你就是太厚道了。她娘,往后咱想吃的话,就去来喜那买,比自己做还方便哩。明儿我先定一只,我大孙子明儿过来。”
余婶乐呵呵地说道:“这鸡味道这么好,谁还自己做哩,那不是找麻烦么?甭听来喜说的容易,这么折腾,没一个时辰弄不好。还不如买,又不贵。”
来喜笑道:“嗳!那我先多谢余叔和婶子了,帮我传扬传扬。我还要去别家送鸡。”
于是,告辞余掌柜,带着黑皮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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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余叔跟余婶道:“瞧人家来喜,做生意就是厚道,买他的东西放心。不像对面的王麻子,小气的要死。”
他正说着,忽然一眼瞧见对面的王麻子正嬉笑着跟来喜说话,来喜将那砂锅递给他,他乐颠颠地端进去了,顿时气得嚷道:“这个王麻子,最是眼皮子浅了,他跟来喜要鸡哩。”
余婶也瞧见了,白了他一眼道:“就许你吃来喜送的鸡,人家就不能吃了?”
余掌柜瞪眼道:“那能一样?我往后会常常去来喜那买鸡。他哩,你指望他去来喜那买鸡?哼!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说吧!”
余婶扑哧一声笑了。
来喜尽管见了王麻子也头疼——这是个有名的铁公鸡,还喜欢沾便宜,这鸡送了也是白送,可是王麻子开口跟他讨要,他也不好送一家不送一家的,只得将半只鸡给他了,照样笑着说了一套话。
又跑了几家,每到一家,只要有人问,来喜都会详细地跟人说这鸡是如何做出来的,让人有空不嫌烦的就自个做,怕麻烦的话就去他那买。
黑皮终于熬不住了,从一家铺子里出来后,气恼地问道:“来喜掌柜,你咋能这么跟人说哩?这不是坑害少奶奶么?要是人人都会做了,少奶奶还赚啥钱?”
来喜停住脚步,笑问道:“我就算不跟人说,人家就看不出来了?那鸡一打开,就能看出是咋弄的,我说的不过是人家眼睛都能看见的罢了。”
黑皮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道:“那你也不能说那么细致哩。他们光看肯定做不好,你一细说,不就明白了?”
来喜失笑,问道:“家家的媳妇都做饭。一天做两顿,一年做到头。那炒菜和煮饭也不是啥秘密。照你这么说,不都成了大厨了?为啥有的人煮饭那么难吃哩?还有好些人手艺只能算平常,手艺出色的也就只有少数人,这是为啥哩?”
黑皮拧眉,想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话来。
往常。他以为他娘和奶奶做菜是最好吃的,谁料云大夫在他家住了些日子。他才晓得,青菜茄子也能烧出别的味道来;后来,又吃了少奶奶煮的饭菜。又是一个味儿。也是他娘不能比的。
不过,如今他娘烧饭的手艺也长进了好多,连葡萄做饭也有模有样。
来喜见他不说话,就道:“这鸡的做法,我不说人家也能瞧出来,我全说了。人反倒不稀奇了。可是晓得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出来又是一回事。你当好容易就能烧出这个味道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又挑了几家相熟的送上半只鸡,还一再歉意地说,因送的人家多,每家只得半只,他没那么多鸡哩。
黑皮见他把跟余掌柜说的话,或添上些,或减些言辞,一一跟人细说,收到烧鸡的人个个眉开眼笑,有好些人家当即表示明儿要买一只鸡,他便觉得心里好过多了。
最后,来喜见篓子里只有两只了,便不再送商铺的人,带着黑皮直奔清辉酒楼。
他送了一整只给金掌柜,把先前的话照样说了一套,又道:“是不是很容易?金掌柜跟厨房大师傅一说,他就能做出来。掌柜的再在酒楼里帮我传扬传扬,那些客人不上酒楼吃饭的日子,他说不定就会去我那买一只半只了。”
他这么一说,金掌柜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呵呵笑道:“是不难。回头让人去清辉县的酒楼做这个。来喜呀,我瞧你卖的也不贵,往后下塘集的清辉酒楼就从你那买这烧。只要客人想吃,我就让小二去你那里买,买来再按酒楼的价对外卖,我还省得费事呢。”
来喜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先多谢金掌柜。这鸡就叫‘荷叶鸡’。眼下荷叶才上市,还不敢掐,就用葛藤叶子代替,一样有股子清香味儿。掌柜的想,要是真用荷叶,那味儿又不同。再说,人都说荷叶‘出淤泥而不染,那个……出清水而不妖”这东西它雅的很,这么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