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里的秋天,牡丹花已经繁花落尽。
清冷的宫殿里,只剩下李旦豢养的一群白鸽在空中飞来飞去。
随着落叶的飘零,白杨树的枝干也逐渐裸露了出来,整个洛阳城弥漫着一股萧索寂寥的味道。
李裹儿站在黄叶树下,说不出的孤单和寂寞。
来洛阳已经小半年了,宫闱生活刚开始的新鲜感已经消失殆尽,清冷的大明宫里都是已看厌了的风景。
李裹儿自幼在房州长大,她说话带着明显的房州口音,好几次她都听见仆人们在背地里笑话她,说她是乡下来的公主。
而她的父亲母亲,自从来到洛阳之后,便再也没有时间陪她。
李显每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而母亲则忙于安排府中的事务。
李裹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而她又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
“哎,真无聊!”李裹儿将一枚鹅卵石重重地丢进不远处的池塘,池水激荡发出“咚”地一声,便再没有了下文。
“咦?哪儿来的萧声?”
李裹儿正托着下巴痴痴地蹲在池塘边看水里泛起的一圈一圈的涟漪,突然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空灵悠扬的萧声。
寻着萧声走去,终于在一片竹林里,李裹儿发现了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正在吹箫的张易之。
“这声音……”李裹儿好奇地上前张望,果然萧声是从张易之的唇边发出来的。
张易之清俊飘逸的外表,在一片青翠竹林的掩映下更加显得人物超群,高雅别致。
“张易之,原来是你!你会吹箫?”李裹儿见是张易之,惊喜地迎了上去。
“原来是安乐公主,微臣有礼了。”张易之礼貌地一欠身。
李裹儿围着他转了一圈,果然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花样美男。
李裹儿一把抽过张易之手中的玉萧笑道:“你这支萧送我了!”
张易之微微一笑,“您是天下最高贵的公主,喜欢什么,尽可以拿去。”
“我喜欢什么?真的都可以拿走?”李裹儿用长萧轻轻敲着自己的胸口娇嗔道。
“当然。”
“那好!本公主命令你,从明天开始,日日来我的寝宫教我吹箫。你从不从命?”李裹儿一转身,拿萧指着张易之说道。
此言正中张易之的下怀,他恭敬地一欠身,却拒绝道:“臣不从。”
张易之低着的头颅下是他狡黠的眼神,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太了解女人了,女人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兴趣不会长久。
“你竟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李裹儿恼羞成怒,小脸儿气得通红。莫不是眼前这位张易之,也觉得自己是乡下来的公主,故意推三阻四。
“臣不敢。”
“我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仗着我皇奶奶的宠爱,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说是也不是?”李裹儿质问他道。
“我想公主是误会了。”张易之抬起头,眼神中的狡黠又转换成一抹柔情,“臣是觉得,以微臣的技艺不配成为公主的师傅,您是那样的高贵,又是那样的聪慧睿智。臣的雕虫小技,您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张易之早就总结出来了,应承世故的老女人,比如武皇这样的,要夸赞她天真烂漫;而像李裹儿这样真的纯真幼稚的女人,你又要夸赞她聪慧睿智。
果然,李裹儿听了很受用,立刻就绯红了脸颊。
“如蒙公主不弃,臣现在就教公主一首微臣新谱的曲子如何?”张易之说着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