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延煜点点头,带着肖折釉和几个丫鬟全上了马车。马车朝着通往辰王府的坡路行去。师延煜已及冠,被封了辰王,赐了王府。
这一条路是向上的坡路,并且可以望见沈不覆的将军府。肖折釉坐在窗边,将车窗的帘子掀开一条缝,睁大眼睛张望着将军府的方向。将军府外被官兵团团围住,显然是定元帝派了更多的人过来。起先的时候,肖折釉还以为这和之前每一次加重守卫一样。可是
她忽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肖折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睁大了眼睛,朝将军府的大门处望去。
真的是沈不覆,他带着厚重的枷锁,甚至连脚上也缠着沉重的脚铐。
有一个士兵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他超前踉跄了两步,然后被压进囚车。
本来肖折釉见他被枷锁铐着,心里揪了起来,可是当肖折釉看见沈不覆被身后的侍卫推得站不稳时,肖折釉却忽然不担心了。
他是什么人?
他是只身闯进浮梨宫,瞬间斩杀无数乱兵的霍将军。
他是单枪匹马于乱军中取敌方首级的霍将军。
他是身负重伤仍领兵杀出包围的霍将军。
他是从军十九载,几乎无败绩的霍将军。
一个士兵轻轻推了他一下就会让他站不稳?
假的。
肖折釉放下帘子,安心起来。师延煜却愁眉不展,他不像肖折釉对沈不覆有那么大的信心,他有更多要担心的事情。师延煜很清楚沈不覆这次根本没给自己留什么退路,好像生与死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师延煜不想
死啊……
愁。
师延煜叹了口气。
马车停在辰王府的侧门,师延煜带着肖折釉走进王府,去到给她安排的住处,说:“这段时日你且住在这里。缺什么对下人说一声,在王府里走动倒是可以,只是别出府。”
“多谢王爷。”肖折釉微微弯膝,行了一礼。
师延煜微微颔首,匆匆转身往外走。他将肖折釉带到这里来已经耗费了很多时间,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关押着沈不覆的囚车一路行进天牢,他抿着唇,阖着眼静默坐在囚车里。沈不覆本来就身形高大惹人耳目,更因为这些年无人能及的军功为大盛子民所熟识。
囚车走过街道,逐渐吸引了很多百姓的围观。
“那个不是霍将军吗?”
“是啊!是霍将军!霍将军怎么被关起来了?这些人要将霍将军关押到那里去?”
“这是往天牢去的路!霍将军犯了什么错要被关进天牢!”
“你们还不知道吗?陛下忌惮霍将军手中权势已经将霍将军软禁了三年!如今这是连霍将军的性命都不打算留,准备杀头喽!”
“杀头?那怎么行!没有霍将军说不定我们大盛早就被辽国、楚国吃了!霍将军冲锋陷阵打下如今的江山。宫里的那位这是准备过河拆桥?”
“嘘……你小心说话还要不要脑袋了!”
人群寂静了一阵,忽然有一个老朽叹了口气,说道:“霍将军也太冤了!”站在老朽身边的一个年轻汉子抄着手,说:“呵,咱们大盛冤枉的人才还少了?当年的定王是怎么死的?为了抵御外敌寸土不让,结果援兵迟迟不到。一整个城的将士全死了!你们听说了没,那做城到现在
还是一片荒芜,路过的人总说能听见亡魂的哭嚎声,谁经过都要加快步子逃离,简直成了一座鬼城。如果不是亡魂太多,怎能这样!十万兵马啊一个都没逃出来……”
人群一阵惋惜,之后一个人又略怅然地说:“可怜了定王妃啊。真真的巾帼不让须眉,现在宫中那些娇滴滴的公主哪个能比得上定王妃的英姿?可惜了那样的一个奇女子年纪轻轻殉国而亡……”
“哎,听说当时定王就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妻子跳下城楼。作为一个男人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戳心窝啊。而且他们夫妻死在那里的时候,他们的孩子才五岁……”
“等等……你们什么意思?当年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援兵赶不及吗?怎么听着你们这话的意思……”
“呵,你才反应过来?前左相、定王,今日的霍将军。哪个不是在权势最重时出事?分明就是皇帝忌惮臣子手中权势过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军心难测,这些权谋咱老百姓不懂。我就想知道,如今将霍将军杀了,谁去领兵打仗?那个色鬼袁顷悍?他回来一年了,这一年简直是毫无作为!武榆、叶贤、泗宕谷,已经连失了三地!这三地可是霍将
军当年浴血奋战夺回来的国土!”
远在泗宕谷之外的袁顷悍冤枉啊。他年轻时既然能和沈不覆齐名,自然有率兵布阵之能,即使他十年未曾带兵,倒也不至于连连退败。
袁顷悍心里窝了一团火。
有人在给他捣乱!这些兵马表面上循规蹈矩,可是心里根本不服气。而且袁顷悍不是一次两次听见这些士兵偷偷谈论霍将军。袁顷悍派人打听了一番,得知这些士兵一直怀念霍玄。更是每一天都在拿霍玄和他做比较。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