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嗣立幼子的满月酒很是热闹。
画楼坐在人群里,并不是特别出众。她跟从前一样,是白家的大少奶奶,而不是俞州显赫的督军夫人。
酒宴过后,客人陆陆续续离席。
画楼陪在白老太太身边,同来客说话;送客应酬之事,全部交给老三老四媳妇。
见白老太太对画楼宠溺得很,相好人家的老太太就打趣她:“没见你这样宠儿媳妇的。旁人还以为是你亲闺女呢!”
白老太太就笑:“亲闺女不过十几年的缘分,就姓了旁人家的姓;儿媳妇是一辈子的缘分,姓我家的姓。可不是比亲闺女还要亲?”
众人都笑起来。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家里的热闹浪潮也渐渐褪去。
晚饭时画楼说没有胃口,端了碗小米粥慢慢喝着。
她不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中也犯嘀咕:慕容半承真的不识时务要跟她斗吗?
便有家丁匆忙跑进来,声音焦急:“老爷,太太,出了大事:慕容家来人报丧,说亲家太太去了。”
画楼心口一松。
她站起身,故意变了脸,身形微晃。
老四媳妇忙扶了她:“大嫂……”
画楼顺着她的手,便昏倒了。
她阖着眼帘,也能听到众人焦虑的呼声。等她再睁开眼,满眸是泪,拉住白老太太的手,啼哭起来:“娘。我妈她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
白老太太也湿了眼眶,一个劲安慰画楼:“好孩子,人生无常,快别伤心……”
画楼换了素净的衣裳,由两个女佣陪着,带着她的副官,去了慕容家吊丧。
慕容半承望向她的目光带着阴毒与怨怼。恨不能将她撕碎。画楼不与他对视,眸光轻轻从他身上掠过,望向中堂的紫檀木棺椁,眼泪簌簌,神态哀切。
好几个女子上前安慰她。陪着她哭,叫她三妹妹,或者三姑奶奶。画楼一个都不认识,只当是悲伤过度,不与她们应酬。
哭着哭着,便有昏死在灵堂上。
不知是哪个管事的,让女佣扶了她去后院休息。
关了门,便从后窗爬了出去。易副官接住了她,低声道:“夫人,慕容大老爷让您去西南角的小门……”
画楼赶过去,便见那里停了一辆汽车。
跳下来的军官,是韩督军的人。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他指了车上陷入昏迷的黑稠衣裙女子,低声道:“夫人,我先把人送去南昌府,您回程的时候路过南昌府。我再叫人亲自送她上火车,跟您会合!”
画楼眸子微亮,真切道有劳了,又叫易副官给了他们四百块钱。
那军服执意不要,道:“我们督军说,白夫人是督军的恩人,来的时候督军给了我们军饷。让我们不可怠慢夫人,不可拿夫人半分钱财。这是军令,夫人!您把钱收起来吧!”
画楼从易副官手里接过那钱,亲自塞到那军官衣袋里,恳切道:“去南昌府等我几天。她也要吃喝住店,紧着最贵的来。你们不拿我的钱,我总不能叫你们花钱!拿着吧!”
这才算收下了。
古巷里没有路灯,黑黢黢的。汽车绝尘而去,小巷又安静下来,偶尔几声犬吠,静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