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么?纵然过去了许多年,纵然他重现出现在我面前之后又带来重重一击,我埋怨、气恼、痛苦,但我还是知道,那仍然不是恨。眼泪濡湿了手掌,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裴潜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我的回答。&ldo;阿嫤,&rdo;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自嘲,&ldo;我一直愧疚,以为只要将你找回来,总能弥补,可……&rdo;他停住,片刻,微微抽了口气,又轻声道,&ldo;我知道一切难得如意,但有一言。阿嫤,无论何时何地,我总还会是那个阿潜,知道么?&rdo;心中腾起一股温热,与此同时,却有马蹄声响起。我忙转头,一把拉开车窗上的细竹帘:&ldo;阿潜!&rdo;裴潜拉住缰绳,诧异地回头。我望着那张脸,蓝天碧野之中,他仍旧俊若美玉,如日光一般刺目。&ldo;你……&rdo;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ldo;你保重。&rdo;裴潜看着我,定定地,沉郁的面庞上,眉头渐渐展开。他点点头,&ldo;叱&rdo;一声打马,朝大路上奔去。我望着那身影被车帏挡去,有人在喊&ldo;启程&rdo;。马车重新走起,原野漫漫,似乎永远走不到头。风仍然吹来,卷着糙叶招摇,声音如海,似乎夹杂着一久远的歌声,稚嫩而沙哑。她说,薤上露,何易晞……作者有话要说:谢谢dorothy大人的长评~谢谢whooldy大人的专业意见,结合鹅的yy精神,上章改成了割喉(妈呀,我对这个方法有阴影,总会情不自禁护住喉咙),欢迎更多意见,共同进步是我们的追求~☆、旅途(上)我的伤足实在麻烦,坐在车上不能活动,双腿麻痹得没了知觉。偏偏马车颠簸得很,车板上的坐垫太薄,我的屁股都要裂了。行至午时,队伍停下来,从人过来说魏郯吩咐歇息用食。我被折腾得浑身不舒服,加上心绪低落,实在没有胃口。阿元说搀我去用膳,我兴致缺缺地摇头,阿元说不动我,只好自己下车。不料,过了一会,魏郯走了过来。&ldo;不舒服?&rdo;他问。我摇摇头。&ldo;那怎么不去用膳?&rdo;&ldo;早膳吃多了。&rdo;我敷衍道。魏郯看我一眼,转身便走。可没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张麦饼和一只水囊。&ldo;我不饿。&rdo;我说。&ldo;吃。&rdo;他把麦饼递给我,一副不容抗拒的脸色,&ldo;今日路还长。&rdo;我有些恼,但知道他这是好意,只得一声不吭地接过麦饼。麦饼是早上新做的,还挺软。我撕下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一点味道都没有。吃了几口,我的喉咙发干,吞咽有些艰难。魏郯把水囊递给我。我接过水囊,&ldo;咕咕&rdo;灌下两口。&ldo;你的脚有伤,车上坐得疼么?&rdo;魏郯问。&ldo;尚可。&rdo;我说。魏郯面色无波。&ldo;王晖!&rdo;他向不远处的从人道,&ldo;取三张毡子和我那褥子来!&rdo;那从人应一声,没多久,抱着一堆东西跑过来。魏郯亲手将毡子叠起,最上面铺上褥子,放到车上。&ldo;忍耐一下,&rdo;他递给我一只水囊,说,&ldo;晚上到了泗县,就能好好歇息了。&rdo;我看着他,过了会,道:&ldo;多谢。&rdo;魏郯看看我,却不说话,转身走开。那些毡子和褥子垫着很软,可坐可卧,的确比之前舒服多了。队伍走得还算快,将要入夜的时候,一断低矮的城墙出现在荒芜的田野那头,军士们点起火把,跟着车马走入城中。泗县不大,屋舍都是寻常样式。路上听驭者说,这里原本甚至没有城墙,现在的城墙是动乱之后为了防止流寇劫掠才慢慢筑起来的。魏傕去年征董匡,已经把泗县收入囊中。县长是个黑瘦的中年人,对魏郯毕恭毕敬,当即安排下食宿,招待行旅。下车的时候,我本想让阿元扶我,可是魏郯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我抱起。县长和从人们都在周围看着,我觉得窘迫,推拒道,&ldo;我自己能行……&rdo;&ldo;哦?&rdo;魏郯扫我一眼,&ldo;你要我放你下地,扶着你跳?&rdo;我语塞,魏郯径自抱着我走进宅院里。饭食端到堂上,黍米和鱼ròu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引得一路上只能吃糗粮的我暗自垂涎。&ldo;泗县贫敝,无以招待公子及夫人。&rdo;县长满脸歉意。&ldo;饱腹足矣,有劳县长。&rdo;魏郯面色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