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张乐龙也没有多想,毕竟赵重刚才奋勇杀敌,尽管手段残忍了点,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没啥可挑毛病的。
待确定了驿站内的守军皆以屠尽后,原本都夹着嗓子说话的众人,顿时放开了吆喝起来,大呼过瘾。大多数人纷纷感叹,朱青峰才能过人,若不是朱青峰,怎能轻易攻克驿站?顿时又对朱青峰没头没脑的追捧起来。而李烈则理智一些,冲张乐龙行了个拜礼,甚是敬重道:“若非兄弟献计,又以身犯险,今夜绝不会如此顺利。从刚才兄弟利落的手法来看,想必是效力军中吧?敢问兄弟大名?”
李烈和那些空有一腔热血的‘愤青’不同,他总是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行理智的思考。没错,奇袭清军的计策,的确是朱青峰提出来的,但具体的实施,以及战术的确定,都是张乐龙一把手cao作,因此主要的功劳还是在张乐龙这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李烈绝不会放过像张乐龙这种有才能之人。在任何时间,任何空间,人才都是最珍贵的资源。
张乐龙抱拳施礼,谦虚且大气道:“姓张名乐龙,若是大哥不弃,称呼一个乐龙便是。如大哥所言,我以前的确当过几年小兵,对付这种小战斗,还是有点经验的。”张乐龙之所以这么谦虚谨慎,主要还是因为他对李烈不熟悉,现在是非常时期,尤其太子殿下还在身边,断然不可大意,只要是不知根知底的人,都要防着一手,避免横生枝节。
在李烈和张乐龙交谈之际,朱青峰与陈慕语也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当看到被鲜血染红了,宛如屠宰场般的驿站内部时;与死人打了小半辈子交道,甚至还可能见过‘鬼’的朱青峰,却被这炼狱般的场景,煞的眉头紧皱,说起话来都有些变了声。朱青峰再怎么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这种只有野蛮人才能干出来的行径,短时间内还真没办法接受。
见朱青峰来了,李烈简单的问候了一下,便去指挥属下搜刮需要的东西了。张乐龙则甚是谦卑的冲朱青峰拱手作揖,关切道:“先生,这里不是您呆的地方,不如我先护送您回城隍庙?”
夜风一吹,卷起浓重的血腥味,灌入朱青峰的鼻腔,熏得朱青峰一阵恶心。小喘了两口气后,朱青峰点了点头,轻言道:“卢将军还在城隍庙里,无人看护,咱们早些回去也好。”言罢,便跟着张乐龙往驿站外面走。
在走出驿站大门的时候,张乐龙发现陈慕语始终不急不缓的跟在朱青峰身边,便随口问了一声:“你不留下来?帮衬着一下李大哥?”张乐龙打发陈慕语,不是对白天陈慕语的袭击怀恨在心,而是觉得有陈慕语这个‘外人’跟在身边,有什么话都不好和太子殿下说。
陈慕语满怀深意的瞥了张乐龙一眼,从嘴角里挤出一丝感情怪异的话:“你cao的心得忒多。”
“额……”张乐龙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作罢,任凭陈慕语跟在身边。
俗话说,聪明人,善于透过表面看本质。张乐龙在这方面做的不错,但不知为何,他却没办法参透陈慕语的表面与本质。相比之下,朱青峰的心眼就多了一些。刚才陈慕语简单的一句话,看似只是嘲讽张乐龙,但听在朱青峰的耳朵里,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朱青峰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陈慕语的话里有蹊跷。
在朱青峰返回城隍庙的时候,一匹军马,追星踏月,向着京城疾驰而去。骑着军马之人,乃是一名由大同转道来京城,转达军情的士兵。就在刚才,这士兵正好路过驿站,准备歇息一下,吃点饭食,换匹马,待拂晓之时,再进城。若是他一直快马疾奔的话,马蹄声绝对会被正在驿站内屠宰士兵的李烈等人听见。结果也不知道是老天保佑,还是运气使然,在距离驿站不足一里的时候,马匹突然被崎岖小路的石头绊了一跤。士兵扭伤了腰,不敢再上马背,就这么牵着军马往驿站缓慢挪动。结果在走到距离驿站大门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时,恰巧见到从驿站内出来的朱青峰三人。
这士兵以前是干斥候的,侦查能力惊人。见朱青峰三人并未穿清装,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女的,士兵本能的意识到不妙。便连忙安抚马匹,静静的潜伏下来,观察情况。这漆黑的夜幕不光能为朱青峰他们打掩护,同时也能给敌人打掩护。尽管距离这士兵很近,但朱青峰三人却没一人发现者士兵,就这么扬长而去。
等朱青峰三人走远后,士兵将军马绑在树上,单手捂着腰,一瘸一拐的摸到驿站门口,伸头往里一瞧。当看到驿站内挤满了穿着平民衣裳拿着刀的人,以及从门缝往外渗出来的鲜血时,这士兵瞬间明白了一切。斥候出身,也就是侦察兵出身的士兵,心理素质极强,见此状况没有丝毫惊慌失措,捂着腰蹑手蹑脚的原路返回,牵上马,绕路而行。待离开了驿站的范围后,便忍着腰部传来的剧痛,强行上马,向京城而去。
此时已入后半夜,城门早已关闭,就连守军将领都已经在城门楼子里酣睡起来,只留下七八个守兵看守。远远的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jing惕xing极高的守兵连忙将守将叫醒,而后登上城墙,将弓箭放在脚边,目光紧紧盯住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不多时,发现来者是一个穿着清装的士兵,身上还背着一个‘公文袋’,守军这才放下心来。
待那士兵奔到城门之下时,守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cao着一口嗓音极重的满语问道:“你为何不等明ri开城门之时,再进城?莫不是有什么重要军情需要禀报?”
那士兵本来就扭了腰,再加上一路逛奔马背上的颠簸,令伤势加重,此时满脸虚汗,脸se煞白,五官都因为剧痛拧在了一起。现在连下马背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趴在马背上,抬着头冲守将喊道:“西方三十里小庙的驿站遭袭,速速进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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