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铺子老板就拿出了这一包香料说是有个客人丢在这里的,已经好多年了,他一直保存着可是始终没人来取,现在自己做不下去了,即便有人回来找也是找不到他的,索性就送给了她家男人。
这两年一直也没当回事,有想买的就卖,没有买的就扔在那里,只是现在买成品香料的人越来越多,自己制作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一直也没有卖出去。
今日这姑娘看样子就像个有钱的主顾,她要是有兴趣就卖给她,没准还能赚到些钱。
于是笑的更加殷勤,“奴家也不懂这些东西,只是听我们当家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我看姑娘您也是个识货的,我也不会多收您银子,这里边的香木二两一个您相中了就拿走”。
“多少?”,穆识月被这话惊了一下,不论品种,全部二两银子一个,这老板娘是真的不知道这里边有好东西啊。
老板娘看穆识月惊讶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是自己要加太高了把这姑娘吓到了,她原也只是碰碰运气,特意多说了一些,想看看二两银子这姑娘会不会要。
一见她这个样子就是觉得价钱不合理,也不敢再坚持,“姑娘您看什么价,我这可都是好东西,当家的要是知道了还可能不同意我卖呢”。
穆识月本来是诧异价格竟然这么低,没想到这老板娘还有往下压价的意思,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本来就是奔着占便宜来的,怎么还敢好意思再压价,索性一咬牙道:“二两就二两,但是我带的银子不多,只能买几块”。
老板娘见这姑娘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心里都笑开了花,她这些东西本就是别人白送的,这一包袱里少说也有三四十块香木,如果都是二两银子一块儿卖了,那就是六七十两银子啊。
白白的得了这么些银子,她能不乐呵吗。
穆识月问准了老板娘不会反悔以后心里也是乐的不行,今日真是没有白出来一趟,也没有客气,把自己刚刚就已经相中的几块香木挑了出来,包括那块鸡骨香和龙涎香,还有两块沉水香和一段零陵香,又挑了两块虽然常见但是品相很好的丁子香,这才罢了手。
放在一起数了一下,一共是七块香木,算下来才十四两银子。
其实这些银钱已经不是少数了,想想穆府嫡女的月利银子也不过是十两,她这一下子几乎花光了一个月的月银,这也是大手笔了。
只不过这些银子和她挑回来的几块香木比那就是九牛一毛了,仅那块龙涎香的市价大概就比她手中所有的加起来都要值钱了。
穆识月赶紧叫菱烟付了银子,老板娘又找来了一块干净的粗葛花布小心翼翼的帮穆识月把那几块香木包好,这才抽出功夫和穆识月介绍她铺子里的其他货品。
而穆识月得了这些好东西也不想多耽搁,对老板娘的介绍没了兴致,就打发一个跟过来的仆妇去看看穆宸轩怎么还没过来。
仆妇出去了片刻就回来禀告说:“三少爷被那些个公子缠着要一起去喝酒,正推不开呢,奴婢没敢上前,六姑娘您看怎么办”。
三堂兄平时总是扬着一张笑脸,很是平易近人,想来也是那些学子太过热情的邀请他不好拒绝,所以才磨蹭到现在。
看来今日是不能再去另一家铺子了,心中不免有些扫兴,但也不想因此扰了三堂兄,只好坐在铺子里等穆宸轩来跟自己告别。
很快,穆宸轩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衣袖有些褶皱,显然是被那些学子拉扯的。
穆宸轩一脸羞愧的望着穆识月道:“六妹,不巧遇见了族学里几个爱热闹的同窗,偏要拉着我去喝酒,我一时说不过,你看今日能不能就逛到这里,等我下次休沐时我们再去看剩下的几间铺子?”
穆识月早料到会这样,也不抱怨,笑吟吟的站起来道:“那铺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整治好的,三哥不用着急,既是同窗相邀本就不好拒绝,我这边也结束了,你且去吧,这么多的仆妇护卫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这就回府”。
青天白日的,现在还不到午时,且又有家丁跟着,其实真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穆宸轩得了宽慰心中的愧疚也少了些,实在是那些同窗的要求不好拒绝,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哪一个就飞黄腾达了,不趁着这时候积累点情谊,真有那一天谁还会记得你是谁,这也是穆宸轩为人的圆滑之处。
看着三堂兄离开的背影,穆识月也整理一下自己出了那铺子的门,这次没有三堂兄随护在一旁穆识月也顾不得热了,乖乖的将帷帽带了起来。
还好这帷帽前用的是绡纱料子,透气性好一些,只是头上戴着的地方有些热罢了。
带着人上了马车准备往穆府中赶,忽然想起上次带回去的品鲜居糕点祖母很是爱吃,就想吩咐下人去买。
刚起了个头想起来那几味糕点中有一种祖母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索性吩咐菱烟去买,她知道哪种是祖母不爱吃的。
闹世上人多,马车立在街边很不方便,穆识月就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等着,菱烟快步的朝柳子街中间的品鲜居走去。
车夫把马车赶到了柳子街边的一个小胡同口,这胡同里多是一些宅院的后门,出入的车辆和行人很少,正是停马车的好地方。
穆识月坐在马车内实在是闷的厉害,马车若是走起来还能带着一点风,可是一停下就只剩闷热了。
小琢挑着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回头和穆识月说,“姑娘,奴婢看这条胡同都是小角门,想来也没什么人出入,咱们这马车堵在胡同口,家丁都在外圈站着,您不如出去借着马车的遮挡透透气?”
穆识月一听觉得甚好,于是吩咐了几个仆妇把家丁挡在外边,她掀了车帘子从马车上走下来。
因为这胡同比较狭窄,所以太阳不能全部照射进来,这样就在东侧的墙边留下了一排阴影,穆识月带着小琢到那阴影底下避太阳去了。
有风吹过,凉爽了许多,穆识月一边数着墙上的青砖一边等着菱烟回来。
忽然,很轻微的一个“吱嘎”声传入穆识月的耳朵,那声音很轻,但由于这胡同狭窄所以会有些许回音。
穆识月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青白色的袍子遮掩着瘦削的身材,白瓷一样的皮肤裸露在外,竟不像是男子的肤色,深潭一样的双眼也向穆识月的方向望过来,二人均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