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格沉默,道:“和她比起来,算不了了。”
安瑶一想起甄意的伤,顿时眼睛又湿了。
风暴侵袭着这座城,是警车开道,在瘫痪的交通里开辟出一条路把甄意送来医院的。看到她那样惨烈的伤口,警官们眼睛红了,医生和护士都落泪了。
安瑶轻声道:“言格,你别担心,甄意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言栩木木很多秒,也想安慰哥哥,便学着安瑶的话,重复:“嗯,一定不会有事的。”
言格不做声。
几位医生在一旁商量之后,决定先把他腿里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再治烫伤。
言格很快被送上手术台,局部麻醉后,医生切开他的小腿,从肌肉组织里拿出一根钢钉,又从更深处夹出一枚追踪定位纽扣,扔进盘子里。
……
甄意在意识回笼时,潜意识里第一反应便是竭力让自己惊醒。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和脑子里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拼斗挣扎,她筋疲力尽,却死咬着不肯倒下。
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趴在干净而洁白的床单上,虽然片刻前,手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却被一双温暖而宽厚的大手用力握住,那紧紧的一握,抚平了她激烈的心跳。
言格坐在轮椅里,凝视着她,眸光温和而清浅。
她呐呐的,心酸的感觉后知后觉地上来,忽然想哭:“你一直守着我吗?”话说出口,才觉嗓音异常的嘶哑。
他没答,拿手背贴贴她的额头,稍稍蹙眉:“还是在发烧。”
听他一说,甄意又感觉身体被一种异样的热度包围,没有力气,脑袋里热乎乎的,很沉重,脸颊和身体烫得像只膨胀的气球。
“怎么会这么快醒来?”他问。
心里在疼。
他看得到,昏迷的这几天里,她一直很痛苦,蹙着眉,抓着拳头,很不安分,像是陷入梦靥无法挣脱。
医生说她会昏迷很久,可她出乎意料地醒得快速。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是紧张的,害怕被甄心打倒。
言格摁铃叫了医生来,医生调整了点滴里的药物,又叫护士给她重新换外用药,检查之后,医生也欣慰道:“甄小姐算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病人了。”
长久的疼痛让甄意没有心思接受这样的奉承,且女孩最担心的问题她也一直惦记着,难过道:“留了很多伤疤吧?”
医生微笑:“放心,已经做了皮肤移植,等病情稳定身体恢复后,辅助几次小型整形科手术,就没问题了。”
“谢谢。”她低低地说着,重新趴回去,又扭头看言格,努力微微笑,“疼倒是小事啦,一咬牙就过去了,美丽不留疤才是我最关心的。”
言格哪里不知她是想让他宽心,纵使如此,他也没有拆穿她的善意,只尽力配合地弯了弯唇角。
而甄意望见他嘴角苦涩的笑,和眼底一闪而过的蚀骨的痛,她的心狠狠一磕,便知说什么都是无用,他心疼她,心疼得只怕比她身上的痛更甚。
两人彼此默默凝望着,竟都不说话了。
医生护士走了,病房里安安静静,只剩了机器运转声,和窗外式微的风雨。
良久,甄意轻声说:“言格,我想坐起来,让你抱我。”
言格腿上还缠着绷带,但能勉强起身,坐到病床上,扶她起来,却没想她身体绵软得很,稍稍一带,她便撞上他的面颊,柔软发烫的嘴唇带着滚热的鼻息碰在他脸上,柔腻得不像话。
他身子僵了一下,沉默着,或许在隐忍什么。下一秒,他就扣住了她的脑袋,低头吻了上去。一瞬间,这些天堆积的慌张和失而复得的庆幸尽数爆发。
甄意始料未及,懵懵地没反应,任他索取。
他的唇齿间全是清苦的药味,却异常的性感。他的吻从来温柔亲昵,不会像今天这样用力,狠狠砸在她心尖上。她被他吮得舌根发疼,却心猿意马,直觉自己像是要被他吸走,只觉天旋地转的晕眩,激热得要晕过去,偏偏他齿间的香味叫她流连忘返,虽是浑身无力,却本能地贴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给他最好的回应
。
终究,他平息了心底的忐忑与紧张,目光温和,缓缓摸了摸她愈发滚烫而发红的脸颊,相拥着把她揽入怀里。
她歪头靠在他肩膀,手臂绵软无力地搂住他紧实的腰身,便觉得温暖了,心底安静又安宁。
她贪恋地吸了吸鼻子,嗅嗅他身上的味道,说:“又回到你身边了,真好。”
“嗯,真好。”他抱着怀里小火炉一样的人儿,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