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夜站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其实明白的。”
“小时候我家的烧水台很高,又没有人能帮我拿水,有一次倒水的时候我被烫到,后来在剧组看到温水也不想碰了,看着冒热气的水就本能产生恐惧。那天新买的瓷瓶被工作人员放在碗里浸泡消毒,有人路过时不小心带倒了碗。尽管我知道那碗水放了很久,应该并不烫,但在看到它冒热气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躲开了。”
“什么都怕万一,最坏的结果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生,那也是有可能。”
应激反应是本能,理智与思维无法控制,哪怕在心里无数次说服自己放心去接受,都会不可控地会想到最坏的结果。在无所顾虑与束缚的情况下,能够逃开,当然不想去冒险。
更何况对林洛桑来讲,因爱情不对等而产生的婚姻失败,其阴影甚至与生死息息相关。
那样的煎熬折磨,绝非旁人一句作壁上观的“要勇敢”就能够抹灭的。
林洛桑偏头,说:“我也想过提离婚会不会对他有影响,后来想了想,大概是没有的。”
盛千夜:“怎么讲?”
“很久之前婚礼的时候,你们都先离开了,只有我和裴寒舟在一块儿。那会儿他就站在婚车前面,很笃定地和我说,他不会喜欢上别人,更不会有软肋。”
“他的本能和潜意识大概都很排斥喜欢我吧,可能那些关照啊、约会啊、裙子啊,都是他觉得那是一个丈夫该做的,所以做了。第一次我说离婚的时候,大概因为不适应我突然地脱离掌控,想要做些什么来挽回。”林洛桑笑笑,“之前刚结婚,我不是有婚纱了吗,可是他还是多此一举地给我定制了一条华伦天奴,管家说别人有的他也想我有。”
“可能他就是那么一个人,想太多才不对。”
林洛桑站起身:“我其实没有那么懦弱的,如果我很确定对方爱我,很多事我们都可以一起克服和面对。可惜从一开始,裴寒舟就告诉我他不会爱我,后来也没变过。”
她想要的其实再简单不过。
只要给她的那份爱足够浓烈和炽热且专一,让她感觉到,她就不会彷徨。
裴寒舟的出差为期三天,在罗讯的劝阻下,还是按照原计划地做完了所有工作,然后回家。
回家前下意识想问小助手她住在哪边,还没来得及打字,想起她应该已经离开了。
他最后回了她最常住的,y市的家。
在她到来之前,家里一般都是只开着客厅的灯,是他的意思。但她在家时,总喜欢把家里大多数的灯都打亮。
他每次都能根据灯光,判定她回来了没有。
很奇怪,在他打开门时,家里的灯居然是全都亮着的状态。
给人一种,她好像还在的错觉。
男人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想要知道始末缘由,却又怕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想知道她在哪里,可又怕她,不在这里。
管家就站在他身后,察觉出他的踟蹰,低声道:“夫人说,怕您回来不习惯,所以先把家里的灯都开着。”
男人阖了阖眸:“她已经走了是么?”
“嗯,前天的时候助理就来收拾过东西了。”管家犹犹豫豫半晌,最终还是道,“昨天的时候,夫人去看了老人家。”
男人蓦地偏头,蹙眉:“她说了离婚的事情?”
“没有,老人家问起的时候,她说近况一切都好,让老人安心养病,还削了苹果给老人家。”
他手指忽地一颤。
管家道:“夫人的意思大概是,在您没有找到更好的情况安抚老人之前,她会一直陪您照顾老人的情绪。毕竟她知道,老人对您而言很重要。”
男人咬了咬牙关,喉结滚动几番,末了问道:“她还有没有说过什么?”
“没有了,只是和我们说,花叶香水不要再喷,房间要定时打开透气,赵璇雅出现的范围,让我们及时隔离。”
管家说着说着一拍脑袋,“哦,忘了。”
管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仪器,递过去:“夫人说自己清东西的时候才现自己帮您买过这个,但后来忘了给您,让我们代为转交一下。”
裴寒舟接过,盒面上写的是眼部按摩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