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武将颇以为这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与挑衅,对赫连拓怒眼相向,席间顷刻有剑拔弩张之势。
赫连拓却主动偃息了冲突,笑声收敛下去,平声道:“月前北冥使千古未有之异术大败我西祁精兵骑士,本殿怎敢拿一把普通废木来瞒诈各位。”
说着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杜远鹏,不再言语,竟忽然起袖将那把其貌不扬的琴收入怀中,拈丝挑弦。两手轻车熟路在琴面上撩拨开来。霎时流云天籁之音自那怪丑枕木淌出,于整座留音台之上扩散开来。
赫连拓其手回旋往复,指间如行无物,只有琴上方张鼓的薄薄气流见出了琴弦确实在动。声音浑然如天上来,绕于席间哀转久绝。
众人被这琴声撼到。
杜远鹏脸上五色纷呈。
赫连拓才只是抚弄两下小试琴音就已经足以见出这琴是世间绝品,刚刚所谓的“目不识丁”,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南傲天却略微仰面,淡声赞道:“太子好琴法。”
赫连拓略作谦虚:“南相过奖,巧妇难于无米之炊。若是一般器物,本殿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弹不出通天贯地之音来。”
南月已冷眼旁观许久,从凤榻上清澈而不失调侃地撂下一句话:“赫连拓,本宫问你,你是来献礼的还是来卖艺的。”
席间有不少女眷从未见过皇后娘娘这种惊为天人的问话方法,有的目瞪口呆无法理解,有些听到“卖艺”二字吃吃笑开来。
大臣们倒是很平静。方才被赫连拓羞辱的杜远鹏竟大为感激地仰视着南月。
钟落抿酒,饶有兴味地等待着赫连拓的回答。
赫连拓脸色略微有些僵硬的难看,还是挑唇道:“本殿自然是来献礼的。”
南月微微一笑,声音里有俏皮和狡黠:“你既是献礼又不是献身,介绍你的琴就可以了。”
赫连拓隐怒,这个女人,已经五次三番羞辱于他。但还是竭力平心静气地道:“此琴名唤哑琴,乃是西祁至宝,世间再无二样。”
几个座位毗邻的大臣小声嘀咕开来:“哑琴,这要怎么弹?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琴名,这西祁太子在耍什么花招。”
另外有人接道:“这赫连拓此次怕是来者不善呀。”
赫连拓置若罔闻,继续道:“此琴相貌不扬,却是我西祁镇国之宝。本殿虽将此琴远道带来,但北冥是否真的有资本收得下这礼,本殿可也是未知。”声音里有骄傲和挑衅。
“赫连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有武将高声叫道。
“年轻人不可太过目中无人。”酒谷子微笑,张眸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