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瞬,程潜已经从树梢上飘了下来,蓦地便到了那剑修面前,随即,一股冰天雪地的寒意四下弥漫开来,他举手投足,无不肃杀,周围一干修士不由自主地退开了一大步。
程潜眼皮也不抬地冷笑道:&ldo;你们堵住我家门口,还问我是什么人?&rdo;
年长些的修士闻言,忙上前一步稽首道:&ldo;在下乃是天衍处司印吴长天,特来求见贵派掌门,不知这位道友怎么称呼?&rdo;
程潜早做好了万年唱黑脸的准备,当即道:&ldo;天衍处是什么东西?不见!&rdo;
话音没落,他一袖子已经甩出去,饶是吴长天躲得快,胸口仍然被一股孤寒冷冽的真元扫了个边,顿时感觉半个身体冻住了,接连后退好几步,狠狠地撞在了马车车辕上。
程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ldo;谁是你道友?&rdo;
&ldo;你!&rdo;年轻剑修暴怒,顿时要拔剑上前。
程潜手中霜刃&ldo;嘎啦&rdo;一声脆响翻转过来:&ldo;想动手?那我程某人倒是愿意奉陪一二。&rdo;
&ldo;程某人&rdo;三个字似有意似无意地说出,吴长天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连忙喝住同伴:&ldo;游梁,退下。&rdo;
程潜嘲讽的目光扫过面前这群黑鸦一样的人,突然露出一个极尽刻薄的笑容,说道:&ldo;你们为了魔龙韩渊而来?&rdo;
吴长天将不情不愿的游梁推到身后,赔笑道:&ldo;正是,此人眼下已经有万魔之宗的趋势,一干藏头露尾的魔头全都供他驱使,若是我道中人再不能团结一心,恐怕世间将有大劫,那便……&rdo;
吴长天一抬眼,看见程潜充满讥诮的目光,后面的话竟一时说不下去了。
&ldo;魔龙韩渊。&rdo;程潜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笑道,&ldo;吴大人,你可知此人为何入魔?&rdo;
吴长天愣了愣。
&ldo;因为他在十来岁的时候,中了你们天衍处前辈周涵正的一封画魂,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rdo;程潜声音很低,仿佛面对这一群人,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不肯多费,&ldo;大人方才说什么?你道中人?&rdo;
他话音突然转冷,霜刃&ldo;呛啷&rdo;一声出鞘,一道海潮似的剑气凌空斩过,在地上划了一道几丈长的弧线,站得近的几个天衍处修士全给他这一剑扫了出去,一时间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程潜的目光比剑光还冷上三分:&ldo;带着你的狗滚,敢踏入此线者,就等着下辈子投个好胎吧。&rdo;
就在这时,山庄的门&ldo;吱呀&rdo;一声从里面打开,水坑走出来,装模作样得仿佛像个大家闺秀,冲外面的众人一敛衽:&ldo;三师兄,掌门师兄让你不要胡闹,快些进来‐‐诸位,我们掌门近日闭关,不见外客,请诸位客人见谅啦,自便。&rdo;
听得出水坑也不习惯这么说话,她本是个漫山遍野扎着翅膀乱飞的野丫头,叫她去学人们那虚以委蛇的一套,实在是有些勉强,程潜心里微微转念,不由得暗叹口气。
门派凋敝,却偏偏总在风口浪尖上。
他冲水坑打了个眼色,留下了一个倨傲的背影,抬手将扶摇山庄的门封上,大步往里走去。
水坑连忙大大地松了口气,小跑着追了上来,喋喋不休道:&ldo;小师兄,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找到让大师兄醒过来的办法了吗?我跟你说,他眉间的心魔印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短了一些,你说这是好兆头吗?&rdo;
程潜简单地点了个头,说道:&ldo;嗯,我要闭关百日左右,最好别让那些人来打扰。&rdo;
&ldo;好的,我去和二师兄说,反正他鬼点子多,&rdo;水坑连连点头,忽然,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说道,&ldo;对啦,小师兄,你不知道,大师兄好像能听得见我们对他说话呢!&rdo;
程潜的脚步蓦地一顿。
水坑乐颠颠地接着说道:&ldo;你说我多去找他聊天会不会……咦,小师兄,你怎么了?&rdo;
程潜不由得想起他和唐轸在严争鸣床前肆无忌惮的谈话,莫名地有些心虚,他避开水坑的目光,伸手掩口,欲盖弥彰地干咳了一声:&ldo;没什么。&rdo;
同时,程潜心里默默地回顾片刻,他们家大师兄从小就不学无术,被师父念经念得据说看见字就犯困,除了本门经书与心法,没见他碰过别的书本,应该……应该不会多想什么吧?
在水坑诧异的目光下,这方才还拿着霜刃大杀四方的人突然面露尴尬,脚下如抹油,匆忙跑了。
第二天,扶摇山庄仿佛被头天纠缠不休的天衍处激怒了,整个山庄换了防御阵法,原本只是温和的防御阵中似乎有某种凶戾之物加入了阵眼,阵法顿时改天换日,隐隐地环绕着一圈逼人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四散出来,分明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山庄里,外院中的小厮已经被清理出去了,院中霜刃高悬,正是此阵的阵眼。
李筠不由得擦了把汗,拱手对身侧的唐轸道:&ldo;全赖唐兄指点,多谢了。&rdo;
&ldo;李道友不必多礼,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rdo;唐轸说话间,目光从霜刃那雪亮的剑身上掠过,感慨万千地说道,&ldo;&lso;不得好死&rso;之剑,大约也只有令师弟这样的人,才差遣得动这种不世出的凶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