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就在那支队列里?&rdo;&ldo;是。&rdo;跃点头,&ldo;天色将暮,我请他引军入邑,但他拒了,说另有事,要尽早赶回穆国,我留他不住。&rdo;他看了眼阿玄,见她转头,视线透过车舆的望窗向着身后那个方向看去,目光凝然。&ldo;阿姊,此次大冥之围,倘若不是穆人及时驰援,我此刻也断不可能回来。可是你们收到晋颐退兵的消息,便向穆人求助了?&rdo;阿玄收回视线,慢慢摇了摇头。跃道:&ldo;我猜想亦是如此。洛邑距离穆国有些路,一去一回,即便那时便向他求助了,穆人亦不可能如此及时赶到,应是他自己……&rdo;他忽停了下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小心地看了眼阿玄的脸色,不再说话。&ldo;他和你一路同行,可曾说过什么?&rdo;阿玄沉默了片刻,问道。跃摇头:&ldo;他出兵助我周室,亦救了我的性命,我数次想向他表谢意,但他……甚是冷淡,一路不大与我说话,更是半句也未提他为何助我。&rdo;阿玄睫毛微微一颤,不再说话。此时马车引着身后的周人军队,渐渐靠近城门,鲁仲申和邑令来到城门之外相迎,忙着安置周国幸存回来的军队,又立刻派人往洛邑王宫传送消息。跃径直入馆舍,阿玄为他重新换伤药,一番忙碌过后,跃因受伤,元气大伤,路上又疲累,此刻安顿了下来,放松下去,闭目很快便睡了过去。阿玄回屋,靠站在窗前的一片昏影里。良久,窗外一片夜幕从蟹壳青转为深蓝,她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仿佛渐渐融入了这迷离的夜色之中。一阵脚步声至,春手执一盏烛火入内,搁烛火于案台之上,轻声道:&ldo;天佑我大周,王子能化险为夷,平安回来便好!王姬这些时日亦是辛苦,我叫人预备澡水了,王姬可去沐浴,早些安歇了吧,等明日……&rdo;阿玄忽转身,快步朝外而去:&ldo;备车,我要出城。&rdo;春一愣:&ldo;夜已至,王姬还要去何处?&rdo;她话音落下,自己便似明白了过来,立刻又道:&ldo;遵命。&rdo;伴随着门枢转动发出的那一声沉重而古朴的&ldo;吱呀&rdo;之声,城门慢慢开启,一辆轺车穿行而出,冒着渐渐浓重的夜色,沿驰道一直行到那个道口,右拐,上了往西而去的岔道。盛夏的夜,头顶繁星灿烂,一弯淡淡眉月,刚刚爬上了旷野尽头的远山之巅,轺车下的泥路干燥而颠簸,随着两只车轮飞快转动,整架车身不时跳跃而起,带的两扇车门跟着不住微微地抖动,发出细碎的令人听了心烦意乱的咣咣的杂音。夜风还挟着尚未散尽的白日余温,随着马车急速前行,不断地从被抖开的门fèng里扑入,打在人面之上,令人感到愈发炙燥了。马车行出去将近数十里地后,终于慢慢减速,最后停在了道旁。辕头那两匹拉车的良马,跑的浑身冒汗,一停下来,便不住地喷着粗重的响鼻之声。夜色有些迷离,但也足以能够看清了,就在前方不远之处,那片靠近浅溪的坡原之下,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士兵们来回走动,忙而不乱,一个一个的行军帐包正在竖立而起。军队似刚刚落脚此处扎寨过夜。无数的堆火,在夜色里微微地跳动,远远望着,仿佛一点一点掉落到了地上的橘色的星火。阿玄从车中下来,眺望前方的那片宿营地,片刻后,命春和随行等在原地,自己迈步,朝它走了过去。……阿玄下了坡地,渐渐地靠近营地,还没到近前,就有两名卫兵迅速跑来,其中一人厉声喝道:&ldo;何人?&rdo;阿玄停下,报上身份说明来意。守卫面露诧异之色,到了近前,看清她的样子,语气立刻变的和气了,让她原地等着,一人转身匆匆而去。阿玄等了片刻,看到有个人影朝这边疾步而来。她认出了对方,迎了上去,唤道:&ldo;成足将军!&rdo;成足方才正在安排扎营事项,得卫兵传报,说一女子,自称名玄,从数十里外的泉邑赶来,欲见穆侯一面,十分惊诧,便先自己过来瞧个究竟,此刻见到了人,见果然是阿玄,有些惊喜:&ldo;竟真是王姬?方才守卫来报,我还有些不信。王姬怎会来此?&rdo;阿玄微笑道:&ldo;我今日恰好在泉邑,听阿弟说了些事,知穆侯在此,便冒昧寻了过来。将军可否代我传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