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李威说得很坦白。
何必撒谎呢?向这个智若妖人的女子撒谎,会不会相信,不如实话实说。
“这可是你将来儿子的天下,你是做父亲的,不能让一让?”
来了!
李威摸了摸大脑门子,说老实话,心里放不开,但做也做下了,想一想,这次借种有很多好处的。可就怕这个女子在上面做文章,死皮难缠,索性不答。
没禄氏也主动绕过这个话题,道:”这个主意你休要打,现在吐蕃整个军国大权为噶尔兄弟掌控,即使将赞普消息公布出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混乱。即便有,也很快被他们平灭。若是你做得不好,有可能被噶尔兄弟真正篡了赞普的位置。我扶持我们两人的孩子,两国会减少纷执。但若是噶尔家掌握了赞普位置,这五兄弟个个皆是人中龙凤,后果你知道的。不仅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们大唐也多了威胁。”
“似乎说得有道理,你打算怎么去做?”
“我本来说得就有道理,”没禄氏翻了一个俏白眼,又说道:“本来这是一个好机会,噶尔钦陵这一次不惜置国百姓生死不顾,国力虚亏,强行出动大军。特别是因为围剿你,大军征用了数月之久,没有解散,死亡惨重,国力大伤,百姓过着民不聊生的生活。若是赞普在世,有可能乘势夺下他大论的职位。但现在不行了。”
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湿润,在想芒松芒赞。对她很不错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是人,总有些感情。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但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秘不发丧。等他平安长到两三岁时,才能公布赞普的死讯。然后徐而图之。到时候还望你为了你的儿子,与我配合一下。”
“行,”杀论钦陵,不用她央请,李威也愿意的。
“实际上我很想念赞普了,以后我就成了孤儿寡母……”没禄氏说到这里一阵沉默。
她的处境比李威不好些,李威只是畏惧母亲,实际上操作得当,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没禄氏形势才是恶劣之极,王宫里几个女人资质平庸,连花瓶都不如。有赞普在世,还能一步步地将大义抓好。赞普一去世,算让她如愿以偿地借来种子,还是一个男孩子,首先要得到大臣认可,将大义争取过来。凭这一点,就不易做到。然后一步步地从噶尔兄弟手中抢权,这五兄弟那一个不是人中豪杰,想抢这个权,可是很不易的。
其中的凶险,远远胜过李威这次逃亡的十倍百倍。甚至比汉献帝从曹操手中抢权,更要困难。
这种压力,可以想像的。
李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到时候只要你不提出过份的要求,孤会助你。”
“这是你应当做的,不要说人情话!”又翻了一个小白眼。
李威再次无言。
“不过公布赞普死讯时,我会煽动一些大臣做一些事情,若是一点不做,噶尔兄弟必然看轻。看轻就有想法,只有做一做,让他看到压力。先行将他的野心控制住,然后徐而图之。我要替赞普报仇,赞普做了几十年吐蕃的王,居然没有一天真正尝过做王的滋味!”
说着抽泣起来。
李威并没有吃味,反而有些欣赏。是人嘛,总要有些人情味的,若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与冷血动物有何差别?
抽泣了一会儿,停下,道:“我们要离开此地了。”
“去哪里?”
“送你们回去。”
“你那个?”李威瞅了一眼她的肚子。
“不用看,我已经六天没有来月事,大约是有了。”说着,脸上一片绯红,洋溢着一丝母性的光辉。
六天未来月事,也不一定有了,但有的可能性很大。这个速度不算很快,至少没有一枪中的,但也不算很慢。
又说道:“真要没有,只好跟你一直流浪到肃州!反正赞普已不在人世,早回去一天晚回去一天,都不要紧。”
“肃州?”
“你们只有一条能逃出去的生路,东女羌几条通往你们唐朝的要道口,皆驻有重兵,若是你们器械充足,还能强行突围。现在你们连一个攻城器械都没有,论钦陵在后面追得又紧,这条路你是休想了。只有向北行军几天,做出想要从想要从金川(大渡河上游)突破,试图寻找空挡,前往维州与松州的样子。但不可以接近金川,那样太远,收不回来。也不可从迷桑春桑等部,经白兰羌到柏海。喝尔赞婆正率着许多大军与你们唐军交战,一旦提前让他知道消息,抽出一部军队往南一压,又被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