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微微一笑,道:
“我这庵虽小,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待的。我先领你去见我师兄,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师兄的意思。”
他引着李彦,来到一间瓦舍前,面见庵主。
庵主是个面容阴鹜的中年人,一身八卦道袍也遮不住喷薄欲出的凶气,只瞧了一眼,李彦便本能的感觉出来,这庵主手上必然有人命。
道人将李彦之事一说,庵主垂目说道:
“此事明日再议,就算要入我道门,也不可如此草率。天色已晚,先去歇息吧。”
待李彦回到屋中,庵主才对道人说道:
“今天这事,你办的莽撞了。
千里藏形田仲明,我也曾听过此人的名号,但是此人已经销声匿迹数年,今天突然出现,殊为可疑。”
“就算他想入道门藏身,远了不说,宁远府附近的白云观,名气也比我们这里大得多。他为何偏要从我这蜈蚣岭上过,借宿就借宿,还偏生找出家人的道庵,带着如此多的亵衣,大摇大摆的进来。”
道人惊道:
“师兄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官府的探子?”
“不能确定,也不能否定,只是觉得此人行踪,里里外外透着古怪。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轻举妄动。”
“蜈蚣岭虽然地处偏僻,但只要想进入宁远府,就必须经过这里。如果弄死了他,引起官府来这里排查,我们只能舍了这处道庵,到时必然会受到楼主的责问。”
“那,是不是要明日把他赶走?”
庵主摇摇头,
“也不妥,你急着点破他名号,已经露出了马脚,把他赶走,也不太符合常理。”
“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那该如何是好?”
庵主沉吟片刻,对师弟说道:
“先留下他,他不是号称要入道门吗?明天开始,让他劈柴担水,打磨心性,耗他个十天半月。如果真是探子,一直打探不出什么来,自然会找借口离去。”
“我们也可趁机请示楼主,让他定夺如何处理此人。”
他教育道:
“记住,山贼不动脑子,一辈子都是山贼。现在是混组织的时候,要多请示,多汇报,少做主,少惹事。”
“师兄教训的是!”
……
半月时间,弹指而过。
冬风卷起几片残瓦,哗啦一声跌碎在地上。
李彦把碎瓦踢到一旁,拖过一根木柴,一斧头下去,木柴哗啦一声,散成了几半。
庵中一间正堂之中,传来诵经之声。
李彦充耳不闻,继续劈着木柴,似乎身处另一个世界。
这半个月来,庵主以磨练心性,洗脱杀意为由,让他每日担柴挑水,打磨身心。
当日那开门的道人每次见到李彦,都满脸歉意,但就是不肯告知李彦,什么时候才肯接纳他。
庵里的所有道人,见他时也是貌似客气,实际上不肯透露任何信息,口风把的既严。
不过李彦并不急躁。
他现在在庵里有吃有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连去诛邪司点卯都省了,浑身舒泰。
每天除了劈柴担水,就是在床上默默修炼乙木长春功。修炼烦了之后,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庵主可能没想到,有种奇特的生物叫做宅男。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宅着更舒服了。
一炷香的功夫,李彦已经把柴劈完,连口气都没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