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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第1页)

换做其他好战的鲜卑胡,压根不会将这样的威胁放在眼里。奈何胡商久离战场,脱离部曲身份,常年和金银打交道,满心想的都是保住全家富贵,留住现有地位,骨头早已经软了。刀架在脖子上,能感到森森寒意。惊恐之下,一名胡商终于开口道:&ldo;我等是慕容鲜卑,燕国吴王慕容垂帐下……&rdo;口子既然打开,自然会越撕越大。纵然有人想要坚持,甚至拼掉一条性命,无奈同伴已经开口,坚持变得毫无意义。到头来,白白丢掉性命不说,吴王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家人。想通之后,几名胡商争先恐后招供,不只道出此行盐渎的目的,甚至连往建康刺探的事情都招了出来。&ldo;尔等在城中还有同伙?&rdo;&ldo;是。&rdo;胡商没有半点迟疑。自己都保不住,保那几个汉人又有何用。对于他们的话,桓容并不全信。初次和慕容鲜卑接触,摸不透对方的底细,难保对方不会耍诈,给他错误的消息。&ldo;共有几人,现在何处?&rdo;&ldo;三人,俱在城东。&rdo;桓容当即点出数名护卫,令其往城东拿人。&ldo;如果此言属实且罢,如敢欺瞒于我……&rdo;话到半截,桓容没有继续向下说,几名鲜卑胡齐刷刷打个哆嗦,恨不能就此趴在地上,压根不敢同桓容对视。几人均感到奇怪,眼前这个汉人县令年龄不大,为何会有如此威严?桓容俯视几人,在心中撇嘴,自己没有这份本事难道不会学吗?渣爹就是最好的范本,不用全部照搬,学到一两分,摆出个样子,用来&ldo;恐吓&rdo;这些被苍鹰吓破胆的胡人已是绰绰有余。护卫往城东拿人,桓容没有继续审问,而是将胡商们晾在堂下,一页页翻看记录供词的纸张,开始认真思量,如何化解这场突来的麻烦。自己辛苦打下的地基,圈出的地盘,轻轻松松就想来摘果子,未免想得太好!胡商们跪在冰凉的地面,寒意自双腿涌入四肢百骸。脸上的血痕已经凝固,紧绷着脸皮,又疼又痒。断掉的骨头没有得到医治,竟疼得有些麻木。汗水接连涌出,被风吹干之后,带走身体表面的热量,胡商冷得直打哆嗦,却不敢轻易动一下。刀还架在脖子上,不小心割上一刀,自己就要血溅当场。前堂一片安静,许久没有人出声。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小童记挂桓容每日的&ldo;餐点&rdo;,特地送来桃汤和谷饼,还有整盘烤制的羊肉。知道桓容的习惯,小童特地让厨夫将谷饼擀薄,贴在炉中烘烤,上面洒了芝麻,摆到漆盘上仍冒着热气。桓容净过手,夹起一片谷饼,入口酥脆,咔嚓咔嚓几口下肚,又夹起第二块。桓容饭量护卫们均有了解,不以为奇。胡商们却是吃惊不小,眼看着二十多张谷饼眨眼间消失,眼珠子滚落满地,捡都捡不起来。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护卫再次翻墙归来,胡商供出的三个汉人皆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堂上。三人身材长相都很普通,属于丢到人群中转瞬不见的角色。眼神却过于活络,时时刻刻像在算计什么,让人很不舒服。&ldo;府君,仆从其藏身处搜出此物!&rdo;护卫走上前几步,将一捆素色薄绢呈送到桓容面前。&ldo;仆等到时,此三人正收拾行礼,藏金两块,绢三匹,欲出城逃窜。&rdo;见护卫递上绢布,胡商不觉如何。听到三人私藏黄金,立即暴跳如雷,顾不得身上伤痛,就要冲到三人跟前,怒声:&ldo;贼奴安敢!&rdo;胡商恨得咬牙切齿,被护卫按住犹不解气,差点就要扑上去咬一口。原来,三人均是鲜卑胡商的私奴,因会写字绘图,逐渐得到胡商信任,每次南下都要带在身边。不想,这三人竟趁胡商不备,暗中藏下金银!这让胡商如何不怒。相比胡商的愤怒,三人则镇定许多。他们对胡人本就没有效忠之心,甘为驱使,为的就是金银。如今胡人落入晋官之手,十成命不久矣。该为自己另找一条出路,至少要保住性命。胡商一直在怒骂,为此挨了数脚。三人跪在地上,暗中交换眼神,任由他骂,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桓容无心理会这场闹剧,一点点展开绢布,看到图上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张图的精细远超想象,尤其是从射阳往盐渎的一段路,标注得格外详细,肯定不只走过一次。&ldo;此图是尔等所绘?&rdo;见桓容问话,三人没有犹豫,同时点头,道:&ldo;是我三人合力。&rdo;&ldo;哦。&rdo;桓容站起身,走到三人近前,俯视三人表情,眉心微皱,&ldo;尔等祖籍何地?如何同胡人为伍?&rdo;&ldo;回府君,仆等祖籍彭城,先祖曾为郡中小吏。遇胡人南侵,全家沦为胡人私奴。为护全家老小,不得已同胡人虚与委蛇……&rdo;三人一番讲述,貌似身世可怜,值得同情。但考虑到他们前番所为,话中的可信度就要打个折扣。果然,不等三人话说完,胡商当即叫道:&ldo;你们说谎!是你们自愿投我大父帐下,发誓愿为我大父驱使,为取得我大父信任,还亲手杀了两个晋官!&rdo;桓容挑眉,看着胡商怒骂,三人齐声喊冤,并不出声阻止。&ldo;我可以向先祖发誓,他们是自愿投靠!不提他们的父祖,就是这三个,不久前还出谋截杀一条汉人商船,杀了整船的人,抢得数箱珍珠金银!&rdo;&ldo;他们藏下的金子,就是从商船上抢得!&rdo;&ldo;如果郎君不信,可以搜搜他们身上,定然还有珍珠!&rdo;桓容目光冰冷,退后两步,令护卫上前仔细搜查,果然在一人靴中搜出指肚大的两颗珍珠。&ldo;你也不嫌咯脚!&rdo;胡商得意冷笑。桓容只是扫过一眼,随意摆摆手,珍珠他多得是,这两颗干脆给府中护卫买酒。&ldo;谢府君!&rdo;护卫大喜,包好珍珠掖入腰带,看着三人的表情愈发不屑。八王之乱之后,北方被胡人占据,留在北地的汉人不在少数。被抓为私奴的不少,投入胡人帐下的也非个例。但是,这三家主动投靠胡人不说,还向昔日同僚举起屠刀,更要劫掠杀害汉家百姓,其性之恶,简直该千刀万剐!&ldo;府君,这三人该杀!&rdo;桓容没点头也没摇头,先让护卫将胡商带下去,七日后送往盐场。&ldo;我饶尔等不死。&rdo;既然千方百计刺探盐场,想到盐渎劫掠,那就如他们所愿,直接发为盐奴。被守卫和盐工一同看守,这几人长出翅膀也休想飞走。胡商大声求饶,怒骂桓容不讲信用,直接被护卫堵住嘴,三下五除二拉出前堂。&ldo;府君如何不信?&rdo;一名护卫道,&ldo;不是留了你们的脑袋?不想要尽管说,我不怕担责,现下就送你们上路!&rdo;胡商哆嗦两下,终于不敢再继续乱挣。堂内,桓容俯视三人,冷声道:&ldo;尔等能绘南地舆图,想必也能绘出北地?&rdo;三人没有立即回答,见桓容面露不耐,才有人壮着胆子道:&ldo;回府君,仆等能绘燕地,彭城至颍川最为详尽。&rdo;&ldo;好。&rdo;桓容突然笑了,道,&ldo;我给尔等七日时间,分别绘制一幅舆图。如令我满意,可饶尔等性命,同胡人一并发往盐场。如若不然,便将尔等砍头戮尸,悬于城外篱门,好让世人知道,尔等是如何数典忘祖,背弃先人!&rdo;此言一出,三人当即面如土色,惊恐万状。&ldo;府君,仆等知错,求府君饶仆等一命!&rdo;&ldo;想留得一命,便绘出舆图。&rdo;桓容没有半分心软,&ldo;带下去!&rdo;命令既下,三人当场被护卫拖走,分别进行关押。之所以要一人一份舆图,不是桓容故意找麻烦,而是他不信三人。真有哪个包藏祸心,故意绘制错误,三张放到一起,对比他脑海中的记忆,不说立刻改正,总能发现问题。想起书信尚未写完,桓容紧了紧斗篷,打算返回后堂。行到回廊下,吃饱喝足的苍鹰从斜刺里飞来,振动两下翅膀,落到桓容肩上。&ldo;明日要劳烦你了。&rdo;桓容侧头轻笑,手指擦过苍鹰的腹羽,道,&ldo;不知从此地往北要飞多久,五日还是十日?&rdo;苍鹰歪了下头,张嘴咬住桓容的一缕头发,并没太过用力,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警告。松口后鸣叫一声,就像在对桓容说:你敢质疑老子的飞行能力?!&ldo;好吧,我知道不该担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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