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因为淑姐儿的提点,一下子从与皇家做亲家的美梦中醒了过来,开始日日忧虑自己儿子日后的前程。
偏这几日白敬华一直不着家,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
周氏几乎见不着他的人。
熬过了三两天之后,周氏终于熬不住了,这天听到白敬华回来了,也不等他是不是会回后宅,直接带着丫鬟仆役杀去了前院。
她去的时候,白敬华正在书房里和人说话,外头还守着小厮。
小厮见着太太来了老爷书房也傻眼了,毕竟老爷书房是白家重地,一向不许人靠近。
索性这小厮也机灵,当即就将周氏拦了下来:“太太,老爷正在屋里与人议事呢,只怕此时有些不方便。”
周氏气了个倒仰,一个奴才竟然也敢拦着她!
“你给我让开!我找老爷有要紧事!”
小厮一脸的哭相:“太太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老爷吩咐了,不让人进去。”
周氏气的直咬牙,有心想要让人将这小厮押下去,但是一想白敬华的性子,也不敢随意处置他的人,只能忍下气,冷声道:“我与老爷是夫妻,老爷不让旁人进去,难道还能不让我进去?”
小厮不敢说实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周氏周旋。
两人来来回回拉扯了好几句,周氏依旧没能进门,正当周氏的气差点要憋不住时,屋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书房门打开了,白敬华面色冷淡的出现在门后。
周氏原本略显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没了火,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厮顿时松了口气,急忙转身给白敬华行了一礼:“老爷,太太过来了,小的……”
白敬华看都没看周氏,点了点头道:“你不必多言,守好门就是了。”然后又对周氏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周氏被白敬华这般轻视,心里又气又臊,可是想着她的安哥儿,她又只能硬着头皮回话:“是有关于的安哥儿的事情,我想找老爷讨个主意。”
白敬华微微挑眉,没想到周氏会说这个,他以为,以周氏的愚蠢,应当早就陷入了女儿嫁入皇室的美梦之中,彻底忘掉了这件事呢。
不过就算如此,白敬华也不见得对周氏高看一眼,只冷冷的敷衍:“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管。”
一句话将周氏堵得哑口无言,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表情那样冷漠,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似得。
可这分明也是他的亲儿子啊!
周氏的心里顿时忍不住心酸,她总觉得,自打她嫁给白敬华之后,他便没把她放在心上,之前她只当白敬华对蒋氏念念不忘,可是这些时日过去,她却越发觉得,或许他本来就是这般冷心冷情的人。
周氏压着心里的苦楚,知道今儿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了,只能姿态僵硬的对着白敬华福了福:“既然老爷早有定论,那我也不打搅您与人议事了。”说完转身就走。
白敬华看着周氏离开的背影,隐约间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愤怒,不过这又如何呢?白敬华眼神冷漠,她愤怒或是不愤怒,他都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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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心底发凉的回了自己住处,脑子里乱嗡嗡的,一边想着老爷会不会舍了安哥儿保住白家,一边又想着,安哥儿到底是老爷的亲儿子,他应当不会这么狠毒。
可是周氏到底是白敬华多年的枕边人,白敬华是什么性子的人,她心里一清二楚。
所谓的血脉相连,对他来说都太过苍白,他唯一看重的,也只有他自己罢了。
周氏这般想着,心中越发悲愤,忍不住扑在榻上痛哭了一场,她的命为什么就这么苦啊!
而白敬华这边,送走了周氏,他回到书房,屋里的人对着他笑了笑:“小妹鲁莽,让贤弟为难了。”
原来与白敬华议事的,正是周氏的哥哥,周家的当家人周福海。
周家是延宁府第一的大海商,在整个东南都是赫赫有名,只可惜起家晚,家族底蕴薄,为了家族前途,又不想受制于人,便将女儿嫁给了当初虽然只是一个秀才,却文名颇盛,妹妹还嫁入了皇家的白敬华,如今十几年过去,周白两家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白敬华听了这话,神情也没什么波动,只淡淡道:“妇道人家,总是喜欢东想西想。”
周福海眸色微转,笑着试探道:“那贤弟对我那外甥的事情,可是早有打算?”
白敬华神色不变:“罗氏的家人都捏在我手里,她不敢翻供的。”
周福海听了忍不住一笑:“贤弟真是有手段,知府亲自派人护住的人,也能夺过来,想来我那外甥这次应当也是有惊无险。”
白敬华依旧没什么表情:“白家在延宁府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来的,若是知府大人愿意合作,大家也未尝不可分他一杯羹,只可惜卫知府太过碍眼了,竟然想要官府也掺和进海贸行当里头,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我们这些百姓哪里有利可图?与民争利,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周福海笑着抚掌:“是极是极,贤弟这话说的不错,官府还是老老实实收税即可,掺和这些可不体面。”
白敬华垂眸,没有再接话,周福海也很有眼色的转了话题,说起了旁的,主要是关于这次事件各家应当如何应对,因为眼看着朝廷天使就要来了,他们也必须得有个准备。